青岛老张站在4S店的停车场，眯着眼睛打量着一排排锃亮的新车。
他手里攥着那张政府给的2万元报废补贴单子，手心都攥出了汗。
开了十五年的桑塔纳终于熬到了退休，现在得给家里换个新伙计。
"新能源还是老伙计？"这个问题在他脑子里转悠了整整一个月，就像他家楼下那家早餐店的豆浆机，每天早上准时开始嗡嗡作响。
2025年的车市热闹得像赶大集。上半年全国卖出去1500多万辆车，新能源就占了一半还多。老张的侄子小王去年买了辆纯电车，整天在家族群里晒充电花了多少钱，一度电跑多少公里。"叔，现在谁还买油车啊？我那车充满电能跑600公里，比你的老桑塔纳省多了！"每次聚餐，小王这话就跟复读机似的往外蹦。可老张心里犯嘀咕：上次去济南看闺女，小王的车在路上充了三次电���原本四个小时的车程硬是跑了六个半钟头。
"老哥，你看这台锐界咋样？现在裸车才18万，加上你的报废补贴，16万就能开走。"销售小刘拍着一辆红色SUV的引擎盖，金属漆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老张蹲下身看了看底盘，又摸了摸轮胎，这动作跟他三十年前在农机站挑拖拉机一个样。"这车喝油的？"老张问得小心翼翼。小刘笑了："纯燃油的，加满一箱油能跑800公里。现在降价幅度大，上个月还卖22万呢。"
二手车市场的李老板是多年的老相识，喝着大碗茶跟老张掰扯："现在收新能源车最头疼，开了三年的车电池就开始衰减，收回来不好出手。油车就不一样了，我那辆五年的卡罗拉上周刚出手，比新车便宜不到一半。"这话让老张想起邻居老刘的糟心事，买了辆二手新能源车，换组电池要八万多，比车价还贵。
新能源车的优势明摆着。在广州工作的表弟算过一笔账，他那辆纯电轿车每月电费不到200块，要是油车得���一千。但表弟也说出了实话："要不是公司有充电桩，小区车位能安充电桩，我也不敢买。"这话戳中了老张的痛处，他家住的老小区连停车位都得靠抢，更别说装充电桩了。
4S店的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说是2025年上半年新能源乘用车销量占比首次突破50%。镜头扫过几家造车新势力的展厅，那些带着大屏幕的新车活像装了轮子的智能手机。旁边一位看车的年轻人嘟囔："买新能源车就跟买手机似的，配置年年更新，买了就落后。"这话让老张想起自己用了五年的华为手机，除了电池不耐用，其他都挺好。
销售小刘拿着计算器给老张算账："现在买燃油车确实划算。你看这台车，厂家贴息贷款，首付五成，剩下的两年免息。要是新能源车，虽然免购置税，但车价本身就高。"老张想起前两天看到的新闻，某款新能源车三个月降了七万，早买的车主组团去维权。这让他心里直打鼓，买车本是为了方便，别最后买回个闹心的玩意儿。
老张的朋友老马在出租车公司上班，说起新能源车直摇头："我们公司换了批电动车，冬天开暖风续航直接打七折。司机们宁愿开老款燃油车，起码不用担心趴窝。"但老马也说，市里新规要求出租车必须新能源化，这是大趋势，谁也挡不住。
犹豫了一个下午，老张最终在购车合同上签了字。回家的路上，他摸着新车真皮方向盘的手感，琢磨着周末带老伴去海边转转。加油站的小伙子在车窗边笑着说："叔，现在加满送洗车，新能源车可没这待遇。"老张咧着嘴笑，心里却想起小王说的那句"未来是电动车的天下"。他望着后视镜里渐行渐远的加油站，忽然觉得这就像当年从烧柴火灶换成煤气灶，明知新时代要来，可总得给老物件留个告别的时间。
车里的收音机播放着专家访谈，一位汽车行业的教授正在分析："2025年燃油车市场份额可能会降到40%左右，但在特定使用场景下仍有不可替代的优势..."老张把音量调小，摇下车窗。初夏的风混着槐花香吹进来，他忽然很想问问那些买了新能源车的朋友：你们有多久没闻到过汽油的味道了？那种带着点刺鼻的、混合着橡胶和钢铁的气息，就像年轻时在农机站修拖拉机时闻到的，是记忆里怎么也抹不去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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