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开迈巴赫看我捡垃圾,同学都在一旁看笑话,六年后我直接逆袭企业家

我在街上捡垃圾时,我爸坐在迈巴赫后排凝视着我。

他无视身旁同学们的耻笑与侮辱,一双眼里满是赞赏。

不过片刻,豪车疾驰而过。

我看着车离去的方向,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推倒在地。

身旁传来恶魔般的嬉笑:「小土包也想当金凤凰啦?」

「不自量力盯着迈巴赫看,该罚。」

我爸开迈巴赫看我捡垃圾,同学都在一旁看笑话,六年后我直接逆袭企业家-有驾

父亲始终坚守着一条至理名言:

轻易得来的东西,往往不会被珍视。

尤其是金钱。

这句话如同空气一般,弥漫在我六岁之前的人生里。

直到我六岁生日那天,我才真正领悟到了它的含义。

我站在那需要仰望才能看到顶端的蛋糕前,身着价值数万元的公主裙,聆听他宣布:

从今天起,你的生活将由你自己负责。我将不再承担你的任何生活费用。

别怪爸爸,只有当你体会到金钱的来之不易,你才有机会出人头地。

我似懂非懂,眨巴着眼睛,咽下了口中的奶油。

现在回想起来,那似乎是我最后一次品尝到的蛋糕。

它很甜。

甜到每当我回忆起,口中都会泛起一股酸涩。

从那天起,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再有崭新的漂亮衣服和鞋子,我只能努力将脚挤进过小的旧鞋中;

不再有在学校门口等待接送的汽车,每天只能跟随保姆步行五公里回家;

甚至,不再有崭新的铅笔和橡皮,想借用别人的,却又难以启齿。

我曾哭泣、吵闹、威胁。

但最终,我还是不得不接受现实

那位出现在杂志封面上的杰出企业家,我的父亲,再也不会为我花钱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度过小学六年的。

家里不再提供午餐,因为这被归入了我自力更生的范畴。

在我饥肠辘辘地坐在教室中,日复一日,我的小学班主任终于无法忍受,她将自己的工作餐慷慨地让给了我,仿佛是冬日里的一缕温暖阳光。

她私下里与我父亲沟通,轻声细语地说:孩子正处于生长发育的关键时期,学校提供的午餐价格并不高昂,总不能让孩子一直饿着吧?然而,我的父亲只是敷衍了事,并未深入讨论。

放学后,他转而问我:这些天你中午都是怎么度过的?我毫无戒备,满心欢喜地称赞班主任:她把自己的饭给了我,她是世上最好的老师!但突然间,我父亲的脸色变得阴沉,如同暴风雨即将来临,他愤怒地指责班主任是在妨碍他对我的培养。

他坚信,正是因为童年时期的饥饿,他才取得了今天的成就。他绝不允许有任何阻碍存在。不久,我父亲以个人名义捐赠了一栋楼给学校,暗示学校逼迫那位心软善良的班主任离开。尽管学校感到困惑,但还是按照他的要求行事。班主任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不久便因自责而辞职。那天,我哭得泣不成声,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后悔自己的无心之言。但真正让我感到绝望的是,我无能为力。

在这个羽翼未丰的年纪,我只能任人摆布,别无选择。新来的班主任吸取了教训,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为了不再挨饿,我不得不寻找其他方法,偷偷地将剩余的早餐打包带到学校。然而,保姆发现了我的行为,在电话中义正言辞地向我父亲报告了我的恶行。他急忙从外地赶回来,让我站了整整一夜。

他严厉地说:这叫做作弊!你也自甘堕落,想要成为一个纨绔子弟吗?我哭着辩解:我不是!我只是饿得快要死了!我紧紧抓住父亲的西装袖口,恳求他:我真的不想饿肚子,每天给我两块钱就行。一块,一块也行!

父亲挥落了我的手臂,目光如冰霜般刺骨地凝视着我。

只有在逆境中如松柏般坚韧不拔,方能摘得成功的桂冠。不要总幻想着不劳而获,与其卑躬屈膝地求我,不如依靠你自己的双手去争取。

我已经四处询问过了,却没有人愿意接纳一个六岁的童工!

父亲轻蔑地一笑,仿佛在嘲笑我如同朽木一般不可雕琢。

如果没人愿意雇用你,你就去拾荒,去卖废品。你四肢健全,难道还需要我来替你谋划赚钱之道吗?我陷入了绝境。

只能按照他的话去做。

渐渐地,我感到了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和撕裂感。

居住在最奢华的联排别墅中,却连一本习题册的费用都支付不起。

听着父亲满怀激情地讨论着数亿的项目,我的脑海中却在比较城南和城北哪家废品回收站的报价更高。

夜深人静时,我总会梦见那曾经令人羡慕的生活,然后泪眼婆娑地醒来。

最折磨人心的不是从未拥有。

而是曾经拥有,却被无情地夺走。

我总会回想起自己曾是幼儿园孩子们目光的焦点,回想起曾经感受到的短暂父爱。

想起孩子们围绕在我周围,羡慕我那闪耀的裙摆,羡慕我那最新款的书包,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想起父亲将我高高举起,告诉我他会倾注全部的爱于我。

然而当我再次睁开眼,面对的却是残酷的现实。

我变成了那个不合群、沉默寡言的唐沅。

小学三年级那年,隔壁班的男生发现我在课后捡垃圾去卖,便顺势开始嘲笑我不合身的衣服,讽刺我曾经引以为傲的书包。

他当着众人的面,将我的书包抛下走廊。

有人生没人养,看起来就像个臭烘烘的家伙,令人作呕。

我羞愧得满脸通红:我有人养,我有爸爸!

啧啧,陈靖秩不耐烦地擦拭着手,仿佛在拂去尘埃,那么你父亲也是个无能之辈。

我顿时怒火中烧,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他不是无能之辈!他是公司的掌舵人,比你父亲强上无数倍!

陈靖秩的笑声如同冬日里的寒风,刺骨而高傲,他居高临下地按住我的肩膀,逼迫我说出父亲的名字。

我如同受惊的小鸟,缩了缩头,声音中带着不确定:唐兆峰。

你是说,那个在电视上频频出现的唐兆峰?

是的。

那男生的笑容变得更加狡黠:好的。下个星期的家长会,你让他亲自到场,我就相信你。

我紧咬着牙关,如同钢铁般坚定:一言为定!实际上,我心中清楚,让我父亲出席家长会,希望如同晨雾般渺茫。

但我就是无法忍受这口气。

出乎意料的是,我父亲竟然主动提起了这件事。

我确实对你疏忽了。家长会我会准时参加,看看你在自力更生的同时,是否也兼顾了学业。

我准备了一整个下午的说辞,此刻却显得毫无用处。

这不仅仅是因为一场虚无缥缈的赌约,更因为在过去三年的家长会上,属于我的位置总是空无一人。

因此,我用力地点了点头,心中充满了期待。

家长会那天下午,我特意将自己的桌子擦得如同镜子般明亮,想要展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站在教室门口,我望眼欲穿,然而走来的却是一个衣衫褴褛、不修边幅的陌生男人。

他推开我,站在教室门口大声询问:我是唐沅的父亲,我的位置在哪里?

几个留校帮忙的同学的目光如同利箭一般射向我,他们都对我和我与陈靖秩之间的赌约有所了解,此刻他们判断出我撒了谎,悲哀地摇了摇头。

我感到有些迷茫:你是谁?你不是我父亲。

老师听到我的话,警惕的目光如同猎鹰般锐利地看过来。

忽然间,我仿佛感觉到背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它在告诫我,多管闲事往往不会有好结果。在内心的挣扎中,我最终还是走下了讲台,为他指引方向:唐沅爸爸,您的座位在第三排。那个男人默默地走过去,似乎故意将他那满是污渍的外套上的破洞扯到前面来展示。

我刚想要开口质问,却被一群看热闹的同学拉到了一旁。整整一个小时,他们拉着我问长问短,让我无论如何也无法脱身。我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而同学们却嘲讽地说:现在才知道急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陈靖秩他家有权有势,你招惹上他,可有好日子过咯。

好不容易挤出了人群,我回到了教室,却发现家长会已经结束了。我失落地站在原地,试图在人群中寻找我爸的身影。我望眼欲穿地寻找了半天,最后不得不承认,我爸骗了我。教室的灯光已经熄灭,我拖着沉重的脚步,无奈地离开了。

刚走出校门,就被刚才自称是我父亲的男人拦了下来。他尴尬地摸着衣服上的破洞:完事儿了,结账吧。我错愕地抬头:结什么账?群演费用啊!两百。雇我的人说了,找我女儿结账。群演?所以,我爸说参加我的家长会,实际上是找了个陌生人来顶替他的位置?

男人看我不吱声,上前来扯我的口袋。抓点儿紧,我还有下一场呢。我没钱!结不了账!我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没钱你雇什么人?我这一身破烂都是专门买的,这费用还要报销呢!他不甘心,拉扯了半天,只在我身上找到了一个一角硬币。来往的人群熙熙攘攘,他不敢再进一步。

过了一会儿,他自言自语,仿佛在咀嚼自己的不幸:真是倒霉透顶。我还是亲自去找雇主吧。那人看起来像个大富翁,却让我向一个小孩子索要钱财,这世道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再怎么迟钝,也能从他的话语中捕捉到一丝深意。

我的父亲故意雇佣了一个临时演员,让他装扮成落魄的模样,来到学校扮演我的父亲。

甚至连支付临时演员的费用,他都特别要求我来承担。

我心中怒火中烧,等到父亲回家,我急切而激动地质问他:你难道不想做我的父亲了吗?你想要将我拱手让人吗?

父亲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仿佛在审视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今天的两百块钱,就当作是你借给我的。唐沅,你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错误。

在他转身回书房之前,我大步流星地走到他面前:什么错误?你把话说清楚!

父亲揉了揉眉心,显得有些不耐烦地看着我。

他的气场强大,如同一位高高在上的审判者。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为了锻炼你的心智,我付出了这么多努力。但你的表现实在令人失望!你和你母亲一样,贪图虚荣,愚不可及!

他的话语落下,他眯起眼睛,警告我。

利用我的身份来造势这种事情,我不想看到第二次。

从今往后,在这座房子之外,叫我唐先生。

我所渴求的,乃是一位称职的继承者,而非那些渴望成为众星捧月焦点的浅薄念头。我欲辩解,却张口无言。

因为我明白,再多的解释也不过是徒劳无功。

不如保留些力气。

相较于父亲的误解,更难以忍受的是同学们的嘲笑。

家长会过后,我在学校的日子愈发艰难。

我被赋予了一个新的绰号

撒谎精

三年同窗的笑声狂野,对我的嘲笑愈发无情。

他们说:你父亲是唐兆峰?你还真会攀附,找个姓氏相同的。

你若有几件可换洗的衣物,我们或许会信你一次。

撒谎精,你的衬衫都洗得发亮了,还要不要脸啊?

实际上,我也不清楚他们的恶意源自何处。

或许是对陈靖秩的畏惧。

也或许是想借此融入集体。

又或者是对撒谎者的正义审判。

陈靖秩首当其冲。

他指使他人绘制侮辱我的海报,四处散发。又在厕所安排保安,阻止我进入,美其名曰不允许道德败坏之人使用学校的公共设施。

我本打算向老师报告。

走到办公室门口,却正好听到老师在与人交谈。

你那都是小事,哪有我提心吊胆?

他叹了口气,我现在连看都不敢看唐沅一眼,生怕重蹈覆辙。说起来,她的家长真是个怪人,让我心惊胆战,就怕因为她丢了工作。怎么偏偏让我带这个班……

有人回应他:但那小姑娘也挺可怜的。我听说她总是被针对。依我看,你还是稍微干预一下。

何需干预呢?他反驳着,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她的事情我不敢插手,那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

况且,招惹她的并非普通人,家中颇有权势,我可不想涉足这趟浑水。

我静静地伫立在办公室门口,仿佛一尊雕塑。

我的手,正欲叩响门扉,却沉默地放下,转身悄然离去。

没有人能为我撑起一片避风的港湾。

我想,那我不如在风雨中茁壮成长。

在这样的排挤和孤立中,我逐渐变得麻木不仁。

升入初中的这一年,我已经习惯了以捡拾瓶子为生,依靠馒头勉强维持生计。

塑料瓶、易拉罐、废旧纸箱,我一概不拒。

只是生活仿佛一个轮回,经历的苦难总会一再上演。

初一开学不久,我就被人当场抓住。

在烧烤摊上,我将易拉罐踩在脚底,用力压扁时,我父亲的迈巴赫从远处驶来,缓缓停靠在路边。

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吴清和几个同学不知从何处冒出。

她站在我身后,朝我的方向指了指:看吧,我就说没骗你们。

我第一次有会捡垃圾的同学,真是丢人现眼。

我握住编织袋的手一滞,回头看向她。

她身旁的男生笑了笑:我倒不是第一次。

撒谎精在我们小学很出名的。你说是吧,唐同学?

顺着声音看去,我顿时身体僵硬。

是陈靖秩。

怎么会是他?

明明在小升初时已经尽力申请了更远的学校!

我紧握拳头,下意识地朝汽车的方向望去。

我父亲肯定听到了这些话,心底涌起一丝希望,希望他能为我撑腰,哪怕只有这一次。

之前的种种,我可以当作他不够信任我。

但今天不同。

真相如同明镜般摆在他面前,他怎能继续视而不见。

然而,父亲依旧置若罔闻。

他的目光落在我脚下的易拉罐和手中破旧的编织袋上,笑容中透露出赞许。

仿佛在低语:「放下骄傲,锤炼意志,你做得很棒。」

我在遭受欺凌啊!

父亲,您真的看不见吗?

紧接着,后排车窗缓缓升起,将那男人的视线隔绝。

随后,豪华轿车疾驰而去。

我紧盯着车辆离去的方向,却被突如其来的力量推倒在地。

耳边传来恶魔般的嘲笑:「说谎者也想成为金凤凰吗?」

「你不会还沉浸在父亲是富翁的幻想中吧?不自量力地盯着迈巴赫,这是你的惩罚。」

手掌被石子硌破,鲜血渗出。

「你说,这次我应该用什么方式惩罚你呢?」

我凝视着面前那些笑容满面的面孔,怒火中烧。

有那么一刻,我甚至想要玉石俱焚。

我将袋子里的易拉罐全部倒出,用力投向他们。

他们疯狂地躲避。

我却像疯了一样,将整个编织袋甩向他们。

啤酒四溅,他们的衣服和鞋子无一幸免。

「你们有什么资格嘲笑我?我的生活或许比你们艰难,但我的心比你们的要纯洁!」

我愤怒地说,「贫穷不是罪过,肮脏的灵魂和低劣的品格才是!你们才是那些见不得光的羞耻之物,你们甚至不配成为我的同学!」

然而,我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无法与他们抗衡。

在我被他们围攻时,班主任周老师不知从何而来,将我救出。

他联系了那些人的家长,说明了情况。

吴妈妈毫不留情地挥动手掌,如同狂风暴雨般给了吴清一记响亮的耳光:好日子你是过够了!学习差,人品也变得卑劣,我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的女儿?如果你有唐沅一半的懂事,我也心满意足了!

吴清沉默不语,只是用充满仇恨的目光紧紧地锁定着我。

陈靖秩的父母并未现身,只是在电话中轻描淡写地表达了歉意。

我心中了然,他的父母人脉广博,如果我坚持要个说法,可能会遭遇更加悲惨的结局。

因此,我压抑住心中的情绪,不再追究。

几人离去后,周老师问我:你平时就是靠这个谋生吗?

我轻轻点头。

她没有继续追问,而是仔细检查了我的伤口,还好,伤势不重。跟我去医院检查一下,以防万一。

我再次摇头,坚决拒绝。

医院检查需要花费金钱,而我最缺乏的就是金钱。

这么多年来,我从未踏足过医院。

生病了,都是靠自己硬撑。

周老师见我态度坚决,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你知道你家长的联系方式吗?我联系他们来接你回家。

我不知如何回答,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谢谢您,但您就当我没有家长吧。

周老师的神情却变得严肃起来。

没有家长?

我低下头,绞尽脑汁编了个理由来应付。

但我没想到,周老师的电话竟然打到了保姆那里。

截断点

我父亲想要隐藏自己的身份,学校里的亲属联系人一直是保姆。

周老师提出,想要来进行家访。

保姆担心承担起责任而失去工作,急忙拒绝。

当晚回家,我父亲罕见地推掉了工作,在家等我。

他质问我:是谁给你出的主意,让老师来家访?

……不是我的主意。我不知道这件事。我如实回答。

我父亲显然不信,眼神中充满了失望: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放不下自己的那点小心思。

唐沅,难道你总是要抄近路吗?一定要依仗我的身份,在学校里招摇过市吗?他的声音如同冬日里的寒风,刺骨而无情。

自六岁那年起,我从未依赖过他一丝一毫,如同孤舟在茫茫大海中独自航行,无需灯塔的指引。

然而,他总是以最阴暗的心思揣测我,仿佛我的心灵被乌云笼罩,不见天日。我困惑不解,身为他唯一的血脉,他甚至为了我放弃了再婚的机会,为何获得他那如山的父爱却比攀登珠穆朗玛峰还要艰难?

我不再选择忍让,如同火山爆发前的岩浆,积蓄已久的愤怒终于喷涌而出:你凭什么一口咬定这是我的想法?我叫你一声爸,我也承认你的卓越,但为何成为你的女儿却如此艰难?

这些年,我如同苦行僧般生活,连咸菜的花费都舍不得,不敢生病,不敢追求爱好,你却依旧对我不屑一顾,仿佛我是你眼中的尘埃。

就像现在,我明明身上有伤,但你为何视而不见,难道你真的看不见吗?话语落下,我才惊觉泪水已悄然滑落,如同决堤的河水,无法阻挡。

委屈如同洪水猛兽,占据了我整个胸膛,让我几乎窒息。而父亲,却如同雕塑般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仿佛时间在他身上停滞。

等我情绪稍微平复,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权威:你身上有伤,是因为你没有和同学建立良好的关系。你缺乏人际交往能力,理应受挫,才能有所成长。

生意场上鱼龙混杂,你需要自己培养化敌为友的能力,而不是依赖我的力量帮你解决一切障碍。就像今天,你明显在求助于我。可事实上,他们并没有对你造成什么过分的伤害。唐沅,你过于软弱。

我是为你好,你不要总想着和我对着干。他的话语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让我既气愤又无奈。

陈靖秩那样以取笑同学为乐的人都有父母蔽护,而我连被父亲关心的资格都被剥夺。我忽然想,如果我没有爸爸,生活也不会变得更糟。

开学后,周老师核实了情况,严肃处理了围殴我的几人,如同正义的审判者,不容任何邪恶的存在。

又召开班会,反复强调霸凌问题,如同警钟长鸣,提醒每一个学生,不容任何欺凌行为的发生。

她对我呵护备至,班上的同学也不再敢将我当作笑柄。

除了那几个施暴的主角。

他们会在课后像苍蝇一样围绕在我身旁,嬉皮笑脸地开口:「要不我们搞个募捐,给你筹点钱?」

「一麻袋破瓶子能赚多少啊,不如靠大家的同情心过活。」

四周传来了窃窃私语的笑声。

吴清回头望向我,眼底的笑意如同泉水般难以掩藏。

我站在众人目光的焦点,一言不发,仿佛置身事外。

随他们去说吧,反正也不会让我损失分毫。

见我沉默不语,吴清他们觉得无趣,不久便不再将话题聚焦在我身上。

人群慢慢散去,同桌宋盼紧握我的手,眼神坚定而明亮:

「该被嘲讽的不是你,而是他们。」

我感到受宠若惊。

回头看她:「......谢谢。」

「这只是实话。」

她说道,「如果真的想感谢我,就跟着我把成绩提上去。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优异的成绩是改变命运最直接的途径。」

我静静地注视了她片刻,又看了看试卷上的分数,忽然感到一丝羞愧。

生活的压力迫使我将精力分散在比较不同垃圾站的回收价格上,学习总是敷衍了事。

初中的入学摸底测试,宋盼是年级第一。

而我的成绩只在中下游徘徊。

有这么优秀的同桌作为榜样,我似乎没有理由为自己辩解。

我坚定地点点头,「好。」

我像是下定了决心,「我会努力。」

仅仅一句承诺,宋盼似乎比我还要上心。

她拿来许多套深奥难懂的题目,在每个课间与我一同思考解决。

我的错题被她整理成册,她耐心地为我一一讲解。

我也鼓足了干劲,一点点巩固薄弱的基础。

比任何时候都要充实和快乐。

渐渐地,我的生活变得更加美好。

除了偶尔在抽屉中发现的虫子遗骸,以及陈靖秩那挑衅而恶毒的目光之外,我的周围再无其他困扰。

然而,这些虫子的尸体对我而言,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尘埃。

在垃圾站中,虫子的数量远远超过桌肚里的,我早已对它们免疫。

尽管陈靖秩心有不甘,但他对我束手无策。

我将除了赚钱之外的全部精力投入到学习中,立志要追赶上同桌宋盼的步伐。

两年的时间,学习几乎成了我的一种本能。

幸运的是,初中的知识并不深奥,追赶起来并不困难。

初二的期末考试结束后,我手握成绩单,泪水与笑容交织。

年级第十名,班级第二名。

我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我感到心满意足。

但我知道,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宋盼依然是年级的佼佼者,她满怀憧憬地凝视着窗外的绿茵:还有一年,等我们上了高中,我们就会成为大人了。

那时,我未能理解她话语中的深意。

我只是随声附和:那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出色的大人。

转眼间,暑假结束了,但我在学校里却未能见到宋盼的身影。

心中不禁涌起一丝不安。

我没有手机,无法与她取得联系。

一周后,我终于忍不住,去找了周老师。

周老师从暑假作业中抬起头,似乎不愿回答我的问题。

但在我坚持不懈的追问下,她揉了揉眉心,告诉我宋盼请假了。

然后,她从办公桌里拿出一叠练习册和笔记递给我。

每本书的扉页上,宋盼两个字都写得飘逸而有力。

这是她托我转交给你的。

周老师看起来颇为疲惫:宋盼的妈妈正在坐月子,说她需要宋盼的照顾,所以请了个长假。

这些天,我多次上门劝说,但他们并不欢迎我。这些笔记和练习册,是她精心整理出来的。

她嘱咐我转告你,那空缺的年级榜首之位,她已为你预留,愿你不要轻言放弃。

书籍的重量压得我的臂膀如同承受着千钧之重,酸楚难耐。

连我的鼻腔也似乎被这沉重感所侵蚀,变得酸涩起来。

你已经做得足够出色了,周老师安慰道,不必给自己太多压力。宋盼的父母那边,我会持续努力说服,你无需为她忧心。

我抑制住内心的波动,向他表示感谢后,转身欲离去。

然而,当我走到门口时,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我转过身,向周老师询问:您能借我使用一下您的手机吗?

尽管我对宋盼的家庭背景知之甚少,但从她偶尔透露的言语中,我勉强能够勾勒出她的境遇。

她的母亲难以再次怀孕,父亲则肩负着传承家业的重任,多年来为了争取第二个孩子,几乎耗尽了家中所有积蓄,并多次要求她放弃中考的机会。

然而,她不应该承受这样的命运。

为了挣脱命运的锁链,她如同雪莲般在逆境中展现出坚韧不拔。

我不能袖手旁观,任由她凋零。

我拨通了自出生以来给父亲的第一通电话,真诚而主动地向他寻求帮助。

只需给予宋盼家一笔资金,作为交换,让她重返校园,她的家庭没有理由拒绝。

而金钱对于父亲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对他来说,这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

就当作是我向你借的,可以吗?我小心翼翼地询问。

父亲叹了口气,只评价了一句:愚蠢。

他说道:你的同学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是她的不幸。但你想要拯救她,未免有些过于自负了。

我的钱不是凭空而来,我没有时间去帮助一个与我毫无关系的人。我也劝你收敛一下你那泛滥的同情心。

我忍不住反驳:但她与我并非毫无关系!这笔钱我会还给你——”

将你的精力集中在自己身上,唐沅。父亲打断了我的话,过分的仁慈并不是一个继承人应有的品质。不要再插手此事,否则我有能力让她的处境更加糟糕。

我幻想着他可能会拒绝我。

然而,我未曾料到他的拒绝竟如此斩钉截铁。

他那边继续说道:或者,如果你想用这种方式,把我是你父亲和你的家庭背景公之于众,那未免有些过于天真了。

我紧握着手机,心中涌起无数想要辩解的话语。

却又突然感到这些话语不过是徒劳。

最终,我只是愤怒地笑了笑。

唐先生,我从没有将你公之于众的念头。你作为我的父亲,是我一生中最羞耻的事情,没有之一。你大可放心。

唐兆峰沉默了片刻。

过了许久,传来一声轻蔑的笑声:随你怎么想。

幸运的是,周老师足够坚定。

她选择了报警。

半个月后,宋盼在父母的陪同下回到了学校。

据传,宋盼的父母在校长办公室大发雷霆,给周老师扣上了许多无中生有的罪名,要求学校给出一个解释。

校方在压力之下,取消了周老师竞选优秀教师的资格。

宋盼含泪向她道歉,她轻描淡写地回应道:今年不能竞选,还有明年。这对我而言无关紧要。好好学,别让我失望就行。

自从那通电话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唐兆峰。

保姆转告我,只要我能成为年级第一,他会来陪我共进晚餐。

我轻蔑地笑了笑:不需要。

对他而言,一顿饭或许是一种恩赐。

但对我而言,他已变得无足轻重。

转眼间,中考结束了,我和宋盼以优异的成绩被市一中录取。

学校不仅免除了我们的学费,还提供了一笔丰厚的奖学金,足以覆盖我的日常生活开销。

我申请了住宿,并用奖学金购买了一部手机。

当我将陪伴我多年的破旧编织袋扔进垃圾桶的那一刻,我不禁痛哭失声。

我终于可以,为了自己而活。

高中的学业如同紧绷的弦,一中汇聚了众多才华横溢的学子,我丝毫不敢有所懈怠。

奖学金成为了我坚实的后盾,我终于可以将全部的精力倾注于学习之中。

连周末的时光,我也选择在寝室里埋头苦干,刷题背单词。

那座豪华却令人窒息的别墅,我再也没有踏足过。

期间,父亲多次拨打电话给我。

我无一例外地选择了不接听。

或许是感受到了我的冷漠,他难得地放下了高傲的身段,给我发来了短信,主动邀请我:

【今晚回家吃饭。有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另,这顿饭我请你。】

我只回复了两个字:【不必。】

后来我才得知,那天我未归,他同样未归。

保姆忘记准备糖醋排骨的事情,也就无人问津,无人知晓。

何其荒谬。

与此同时,陈靖秩如同不散的阴魂,进入了一中的国际部。

他复制了过去的手段,大肆宣扬我的「贫穷」和「虚荣」。

可惜,这招已经无法伤害到我。

我不再是当年那个羞红脸的小女孩,而是淡淡回应:「公道自在人心。无趣又幼稚。」

一中的同学们都步履匆匆,忙碌于自己的未来,对他的回应寥寥无几。

最终,他不得不收敛了自己的气焰。

不久之后,他转校去了一所学费昂贵的私立高中。

同学们对此并不意外:「他说的那些话,没人相信。你是怎样的人,我们都看在眼里。搬弄是非实在是令人厌恶,没人愿意与他接触,他自然灰溜溜地离开了。」

被孤立的回旋镖在时间的流转中,调转了方向,射中了他的眉心。

终究是自食其果。

高二那年,我在校门口偶遇了一个早已在记忆中模糊的人影。

她轻声呼唤我:「小沅,还记得妈妈吗?」

我愣了愣。

一位女士倚靠在汽车旁,她身着一件昂贵的白色长裙,如同初雪般纯净,长发如瀑布般随意地束在脑后,她的面容与我惊人地相似,仿佛时间的流逝在她脸上未曾留下任何痕迹。

宋盼轻轻拉了拉我,惊叹道:这是你的母亲吗?她看起来好年轻啊。

祝慧向她投去一个温柔的微笑,轻声说道:谢谢。我可以和小沅单独谈一谈吗?

坦白地说,我并不清楚该如何与我的母亲相处。

自我出生不久,她便因感情上的裂痕与唐兆峰离婚,跨越重洋去追寻她的爱情,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唐兆峰对她的事情守口如瓶,家中甚至没有留下她的一张照片。

我从未尝试过与她联系,因为我没有任何她的联系方式。

她也未曾与我联系,我曾一度认为她早已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女儿。

对我来说,她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因此,我此刻的第一反应是拒绝:抱歉,我不认识你。你可能找错了人。

祝慧似乎早已预料到了我的这种反应。

她不慌不忙,只是保持着优雅的微笑。

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认错。给我一个机会,和我聊聊,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我仔细地观察了她片刻,感叹于她那强大的遗传基因。

我瞥了一眼时间:一会儿有晚自习,我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祝慧带我来到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她说道:你和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我原以为你见到我会泪流满面,会大声质问。但你过于冷静。这和你的父亲唐兆峰很像。

我对她的评价感到不满。

我皱了皱眉头: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好吧,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她停顿了一下,我想带你去国外生活。

祝慧告诉我,这些年来她积累了雄厚的经济实力,能够为我提供优越的生活条件,保证我一生衣食无忧。

我对你感到愧疚。

她紧握着咖啡杯,眼圈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她轻声说道:我探听了你这些年的生活,了解到你的日子并不轻松。我与你父亲不同,我渴望成为你的避风港,而且我有足够的力量去做到这一点。

你若责怪我,或是厌恶我,我都愿意接受。但是小沅,看看你现在的模样,一身衣物的价值加起来不超过一百元,这不该是你应有的形象。

只要你愿意与我同行,你父亲那边的问题我会去解决。

我静静地吃完手中的三明治,抬头向她询问:

为何之前不来找我?

祝慧愣了一下,解释说:……我再婚了。

你有一个弟弟,比你小五岁。我不能丢下他不管,跑回国内来看你。但他现在已经长大了

我今年十七岁,我打断她的话,从我能记事起,我就从未见过自己的亲生母亲。

或许你有你的难处,但我也有选择不原谅你的权利。

母亲这个角色在我生命中缺席得太久了。

我无法放下戒备,与她一同前往国外。

更何况,祝慧的儿子不太可能接受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姐姐,她的丈夫也很可能不会欢迎她与前夫所生的孩子。

如果我接受了,等待我的可能只是另一个地狱。

我用纸巾擦去手上的油脂,平静地说:如果你真的觉得自己对我有所亏欠,那么就请按照我期望的方式来补偿我。

祝慧愣了一下:什么方式?

当我需要的时候,我自然会联系你。

祝慧再次离开了,除了拥有她的手机号码,我的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充满压力的日子总是显得格外漫长,却又转瞬即逝。

高考结束的那天,我回到宿舍收拾行李。

回望着堆积如山的试卷和习题,我突然感到一种空虚。

宋盼察觉到了我的失落,拉着我一起找了一份兼职工作,让生活重新变得充实起来。

你不愿困于家中,随我一同去赚取财富吧。

这份兼职工作简单至极,毫无障碍,只需忍受那炽热的阳光便能完成。

除了夜晚需在别墅中度过,心情还算愉悦。

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午后,我接到了来自清北招生办公室的电话。

满心的喜悦并未持续太久,唐兆峰的电话便接踵而至。

他一开口便是质问:为何不告知我?

我平静地回答: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后他的语气变得柔和:我查了你的成绩,说实话,这让我感到意外。

......哦。

你的老师告诉我,这三年来你一直表现得非常出色。为何不与我分享?

唐先生,我深吸一口气,只要你愿意,了解我的途径数不胜数。更何况,你工作繁忙,我不想打扰。

电话那头传来了细微的女性声音,不久后,他匆忙地结束了通话。

我本以为他会很快忘记这件事,等到开学,我就能彻底摆脱他的控制。

但他从国外匆匆赶回。

邀请了许多商业伙伴,打算为我举办一场盛大的升学宴会。

我本不打算出席,但宋盼的软磨硬泡让我无法拒绝。

她说:你和你父亲多年的恩怨,趁这个机会,看看能否解开心中的结。

她并不了解我和唐兆峰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因此总是对我与他日益疏远的关系感到遗憾。

我也不愿提及那些往事。

只是微笑着回答:我会考虑的。

经过几天的犹豫,我还是准时到达了宴会现场。

在众多华丽高调的装扮中,我只选择了那件陪伴我多年的白色衬衫。

唐兆峰显然是精心准备的。

连致辞都准备了整整五页。

我心不在焉地听着,目光四处游移,竟然看到了陈靖秩的父母。

确实,陈家与唐兆峰的合作历来是水乳交融。

他们的现身,也算得上是意料之中的事。

致辞结束后,唐兆峰身着一套定制西装,步下讲台,走到我的跟前,眉头轻蹙:为你准备的礼服为何不穿?这身打扮实在不合时宜。

你是在说那些华贵的礼裙吗?

我轻蔑地撇了撇嘴,唐先生,难道你认为我在为你抹黑?

叫我爸爸。

唐兆峰轻叹一声,不必再称呼唐先生,别与我怄气。

事实证明,我的教育方式极为成功,这些年来对你的培养也得到了回报。我不期待你的感激,至少希望你能懂事。另外,从今日起,我不会再削减你的生活费,反而,我会加倍补偿你。

话音刚落,他递给我一张黑色的卡片——

随意使用。

我没有丝毫迟疑,接过卡片并妥善保管。

随即反问他:你没有其他事情需要解释吗?

唐兆峰显得困惑:什么事情?

我指向不远处的陈靖秩父母。

然后用一种洞察一切的眼神凝视了唐兆峰许久。

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不自在,但很快恢复了常态:他们是我的重要合作伙伴,你有何异议?

我轻轻一笑,心中满是凄凉。

高考落幕的那天,我在学校门口意外地遇到了久未露面的陈靖秩。

他站在树荫下,面无表情,看上去消瘦了许多。

与我记忆中那个浑身充满戾气的他截然不同。

他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礼品袋,缓缓地递给我:这是你的东西,还给你。

袋子里装着一条陈旧的围巾,但可以看出它被精心保存过。

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唯一遗物。

这条围巾,如同她临别时的温柔拥抱,还伴随着一张承载着深情的卡片:【在未知的重逢时刻,我为你编织了这条围巾,它不会像毛衣那样缩水,能够长久地陪伴在你身边。沅沅,永远要相信,妈妈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默默地爱着你。】

我将这条围巾珍藏如珍宝,细心呵护。

然而,初一那年的寒冬,陈靖秩无情地夺走了它。

他宣称我配不上这样华美的围巾。

经过岁月的流转,它竟然奇迹般地回到了我的手中。

我曾以为他早已将其丢弃。

「我明白,我过去的行为对你极不公平,」陈靖秩说,「但我也别无选择。

「被迫成为一个令人厌恶的反派,我的痛苦并不比你少。」

我紧握着袋子的手突然僵硬,我问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回答,只是低头,苦涩地笑了一声。

「就把我当作你成长道路上的一枚棋子吧。一旦失去了价值,自然会被抛弃。所以,我也想找回自我,至少把这条围巾归还给你。」

看着他即将离去的背影,我急忙问道:「是唐兆峰指使你这么做的吗?」

陈靖秩的脚步突然停顿。

他回头,低声叹息:「如果你不想我家破产,就不要再追问。」

我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仁慈。

坦白说,在那些阴暗的日子里,我曾多次在心中默默诅咒他,甚至包括陈家的破产。

一阵风掠过。

手中的纸袋轻轻摇曳。

我突然感觉自己仿佛电影中的楚门。

我所经历的所有苦难,不过是一双无形之手精心构筑的牢笼。

「我即将出国,」陈靖秩低声说道,「或许我们再也不会相见了。」

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又补充了一句:「对不起。这句道歉我已深藏心底许久,现在终于有机会说出口。唐沅,对不起。」

他向我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缓缓转身,离开了。

晚风轻拂,孤独的影子如同拉长的琴弦。

......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这句话如同古钟的回响。

思绪被拉回现实,唐兆峰的目光紧紧锁定着我,他的话语坚定而有力:这篇文章你应该倒背如流。无论你发现什么,你都没有立场怨恨我。作为你的父亲,我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

他是如何平静地吐出这四个字的?

我早该意识到,被众星捧月般长大的陈靖秩怎会无缘无故出现在郊区的废品收购站,撞见我卖废品的一幕?

又为何会因此对毫无交集的我产生深深的恶意?

甚至还会巧遇般跟随我到初中高中,继续对我的打压。

如果这就是唐兆峰对我的所谓付出,那我怎能继续扮演他乖巧的女儿?

我直视他的目光,摇了摇头:不。你不配做一个父亲。

他轻蔑地笑了:话别说太绝对,总有你求我那天。

永远,不会有这一天。

京城的天空灰蒙蒙的,如同一张巨大的画布,上面画满了来自四面八方的陌生人,他们充斥在崭新的校园生活中。

开学没几天,宋盼就遇到了麻烦。

她的父母不知从何处得知了她的消息,急匆匆地跑到学校来,要求她退学。

夫妻两人如同舞台上的演员,一唱一和,在寝室楼下闹得不可开交。

我轻轻拉了拉宋盼的手:放宽心,别被他们打败。

她的眼神坚定,看向我:我开发了一款软件,但还不够完善。我负责应对我爸妈,你负责帮我把软件优化妥善,怎么样?

你像是个游戏中的角色。我翻了个白眼,交给我吧。

我用了三个月的时间,集结了一支团队,将这款初具雏形的软件打造成了成品。

在这期间,宋盼用五十万的价格买回了自己的自由。

只不过,她目前穷得叮当响。

「那家欲与我缔结连理的人家,向我父母许诺了五十万的聘金。我承诺在两年之内,连本带利偿还这笔巨款,随后便与他们断绝往来。」宋盼云淡风轻地说道,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

我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唐兆峰赠予我的那张黑色信用卡。

终于到了它大显身手的时刻。

我急匆匆地赶往银行,却发现这张卡已被冻结。

他或许早已预料到这一步,等待我向他屈服认错。

但我何错之有,为何要低头?

我沉思着,还有什么途径能让我迅速积累财富?

软件!

我翻找出祝慧的联系方式,礼貌地寒暄几句后,直接切入正题:

「之前,你曾有意补偿我,这话还算数吗?」

「当然算数。」

「我需要你引荐几位值得信赖的投资人。」

她毫不犹豫地回答:「没问题。」

她并未过多询问,便给了我一笔启动资金,并鼓励我全力以赴,无论结果如何。

依靠团队卓越的工作效率和对市场敏锐的洞察力,我们成功与几位投资人建立了合作关系。

不到一年的时间,这款设计简洁、操作高效便捷的软件便成功推向市场,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我投入了大量时间研究市场上最炙手可热的竞争对手,深入挖掘用户的痛点,并针对这些问题进行了专门的改进和调整。

再加上我们前期为了吸引用户而进行的大规模推广活动,用户数量呈现出爆炸性的增长。

虽然我们最初并未计划在前期盈利,但市场的反应超出了我们的预期,竟然也带来了一笔可观的收入。

宋盼在还清债务的那天下午,与我一同坐在老城区的街边摊上,泪如雨下。

她感激地说:「谢谢你,软件的发展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期。我们的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好。」

看到她解决了难题,我也感到如释重负,心情轻松了许多。

然而,就在我们碗中的面条还未吃完时,几位投资人的电话接二连三地打来。

他们纷纷表示要撤资。

我察觉到事情的异常,便深入探询撤资的原因。

软件的用户数量不断攀升,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在稳赚不赔的生意面前,谁会在关键时刻心甘情愿地退出?

做生意,不仅要看利润,人脉也至关重要。投资人委婉地说道,不把道路铲平,行走时也会感到硌脚。

紧接着,唐兆峰的消息传了进来。

【别让翅膀过早地变得坚硬,否则跌落时也会更加痛苦。】

我心中了然,轻蔑地一笑,回复他:【小心将来需要赎罪的那一天。】

那边再也没有新的消息传来。

宋盼在一旁挂断了电话。

注意到我的脸色,她试探性地开口:又是记者想要采访,我像往常一样拒绝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把记者的电话给我一份。

想要采访的记者一直络绎不绝。

清北团队开发的软件因其卓越表现,广受好评和追捧,在短时间内吸引了大量关注,本身就充满了话题性。

更何况,自从软件火爆以来,唐兆峰作为知名的商业巨头,使用他的大号在多个平台上转发了软件的官方内容。

网友们对他和我之间的关系的猜测,也引起了不小的热议。

但我并不想大肆宣扬,只想安心地做好后续的开发和维护工作。

现在,似乎已经不由得我选择了。

前来采访的记者是一位年轻的女性,穿着一件驼色大衣,清秀的脸庞散发着亲和力,但眼中却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在问完几个与软件相关的专业问题后,记者微笑着开始闲聊:

唐式集团的总裁唐兆峰先生,似乎与您有着旧日的交情。

我毫不避讳地回答:是的。他……是我父亲。

本以为记者会感到惊讶,但她只是轻轻一笑:能猜得到。

也是,年龄、姓氏,甚至包括外貌,猜出来并不算什么难事。

记者再次提问:唐先生似乎对您的事业给予了极大的支持。您有什么话想要对他说吗?

支持?

不过是想要让软件先获得热度,再因撤资问题陷入困境引起热议,然后由他扮演救世主的角色罢了。

这是逼迫我屈服的手段。

这么多年来,这样的手段层出不穷。

但这些想法我不能公之于众。

沉默了片刻,我尽量保持平静且温和地说:我对他啊......无话可说。

记者瞬间哑然失色。

她的职业素养让她保持着微笑,但唇角却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

她的眼睛忽然一亮,期待着我继续说下去。

我淡淡地说:唐先生他......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我并不是想借助公众的力量来声讨唐先生。只是想给各位敲响警钟,不要将身边的人逼得太紧,否则即使是兔子也会拼上命来反击。唐先生事业上的成功,这一点毋庸置疑,但作为一个父亲,他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我张了张嘴,又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仅存的理智提醒我,过多地曝光他,很可能会让团队的心血遭受灭顶之灾。

但我需要利用舆论来打压他,让他分散一些精力去处理公关,给软件一个喘息的机会。

采访并不是直播。

我不知道经过剪辑后,最终呈现的内容会是什么样子。

但我不在乎了,只要能在各大平台上播出就好。

记者离开后,宋盼从门外进来。

她清楚地听到了我们刚才的谈话,眼眶泛红:你想好了?这么做对你很不利

人生本就没有那么多退路可以选择。

我扭头看向窗外,日落时分,夕阳如血染般漫天。

我会退出团队。

退出?这是你的心血

这并非你的功劳。我平静地摇了摇头,仿佛水面上轻轻掠过的微风,不带起一丝涟漪,我只是完成了一些后续的修饰,没有理由占据团队的位置不放。

并非如此。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交给你的不过是一张白纸,连半成品都称不上。在我与学校、父母纠缠不休,焦头烂额之际,是你深入调研,搜集细节,集结团队,一点一滴地将软件打磨至完美,我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让你离去。

我深吸一口气,如同潜水员在深海中寻求氧气,面对宋盼那双湿润的眼睛,我露出了一抹微笑:如果我留下,唐兆峰会千方百计地阻挠团队的前进。我会为你联系一些新的投资者,你好好去谈。

不久之后,这段采访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毕竟,将公众人物的父亲置于聚光灯下,接受公开的审判,这样的事情并不多见。

人们如同猎犬般追逐真相,而将事件推向高潮的,是一段来自遥远彼岸的ŭ匿名爆料。

内容是一段简洁的录音。

一道清脆的童声首先响起,如同清晨的露珠滴落在翠绿的叶子上。

【我绝不会这么做!】

【这事儿没得商量,你没得选。小秩,就当是帮爸爸妈妈个忙。】

【绝不!这是坏事!我不想成为老师口中的坏孩子!】

【如果总不跟我们家合作,断了我们的路,那我手里头压的货会拖垮我们,咱一家都玩儿完。照总说的去做,不会少你块儿肉。】

【我不愿意......】男孩的声音带着哽咽,如同被风吹落的花瓣。

【别婆婆妈妈!不想被扫地出门,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录音在此戛然而止,如同一曲未完的乐章。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爆料者与的聊天记录,如同一幅幅拼图,详细揭示了对他的指使和利用。

他在附言中倾诉:【岁月长河中,我被钉在霸凌者的耻辱柱上,如同被压垮的脊梁,无法抬头。我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苦楚的人,被无形的力量裹挟、束缚,变成了一个连自己都厌恶的人。我不想为自己辩解,也不想挖掘往事再去伤害那些曾经被我伤害过的人。尽管如此,我也不能任由真相被埋葬,让那些孤独而努力成长的孩子再次背负不白之冤......】

屏幕上的字迹,如同被泪水模糊了视线。

我感到一股温暖的液体在眼眶中打转。

或许我对他抱有怨恨。

但至少,他是真心实意地在帮助我。而,却从未伸出援手,哪怕只是一次。

四面八方的议论声将这段揭露推上了热搜榜首。

陈靖秩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很快就被人揭露得一清二楚。

我私下给他发消息:【你不害怕吗?】

他回复:【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发来信息:【父母意外离世,公司也已易主。我孤身一人,无所畏惧。】

一句【谢谢】在键盘上敲下又删除,终究没有发送出去。

不过一个小时,我刷到了他的近照。

那个男生已不再有当年的狂妄自大,看起来极为内敛,在中餐馆的后厨默默地清洗着盘子。

周围都是异国面孔,他显得格外突兀,双手被水浸泡得皱巴巴、苍白。

我叹了口气。

心中的坚冰仿佛裂开了缝隙。

柔和的光芒照进了曾经被尘埃覆盖的角落。

给我打电话时,我正忙着交接工作。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你满意了吗?!」

我走出会议室,来到走廊的窗边:「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在外人面前搬弄是非,你真有胆量啊沅。现在事情闹得满城风雨,股价一跌再跌,甚至失去了几个重要的合作机会

「你说的这些,和我有何关联?」

我耳畔回荡着那细微而尖锐的咬牙切齿之声:你真的深思熟虑过吗?如果我一无所获,你又能逍遥到哪里去?

先生,我以一种波澜不惊的语气回应,你积累的每一分财富,我从未沾染。我是独自一人,自力更生,直至今日,我也未曾从你手中索取过一丝一毫。不是吗?

鼠目寸光!我的财富终将归你所有!

真的吗?我质疑道,你和你的秘书,三年前诞下一子,你为他打造了如童话般的生活。

电话那头突然陷入了一片死寂。

过了许久,他的声音变得柔和:沅沅......我是你的父亲,我又怎会不爱你?你忘了,小时候我也对你呵护备至。

我轻轻摇头:那些记忆太过遥远,早已模糊不清。如果你想让我公开声明这是个误会,你可以打消这个念头,那是不可能的。

这些日子里,他竭尽所能地进行了大量的公关活动。

但众人并不买账。

他对我的所作所为早已被揭露无遗,多年来树立的善良高知形象一夜之间崩塌。

若非公司受到了影响,他又怎会屈尊降贵地给我打这通电话?

愤怒地咆哮:你怎能如此冷酷无情地对待我?!

这是从你那里学来的。

我低下了眼帘,原以为自己会泪如雨下。

然而,我的眼睛却异常干涩。

饭是否足够,钱是否充裕,是否遭受了委屈。这是我同学们的父母日常的问候。这么多年来,你从未问过一句。

你每天穿梭于世界各地,对所有人都温文尔雅,唯独对我,你只有压制和忽视。

可惜啊......你远非你所宣称的那样功成名就。你的公司已经走下坡路好几年了,因为你固步自封,固执己见,愚昧而又自信。而我短时间内开发的软件,却能迅速崛起,这让你感到恐惧,你害怕我挣脱你的掌控。

面对一个不爱自己的父亲,这个认知的过程无疑是一段艰难的旅程。

幸运的是,我勇敢地穿越了这段旅程。

我还能称呼你为先生,这已经是对你最大的尊重。不要再幻想着操控我,否则,我会与你玉石俱焚。

电话挂断后,我静静地凝望着远方。

天空如同被洗涤过的蓝宝石,宁静得如同没有涟漪的湖面。

偶尔,风的轻吟掠过耳边,我的心也随之变得如同那湖水一般,宁静而安详。

再次听闻的消息,已是三年后的今天。

氏集团的破产新闻如同风暴般席卷四方。

曾经辉煌一时的氏,因为致命的错误决策,无法跟上时代的步伐,迅速地分崩离析。

我合上手机,内心波澜不惊。

氏集团的没落,我早已预见。

多年来,他自视甚高,表面上温文尔雅,实则毫无商量的余地,强迫他人割让利益,暗中早已树敌无数。

墙倒众人推,不过是转瞬之间。

无处可去的,最终找到了我的家门口,紧紧抓住门框:我只想跟你说一句话。

我冷冷地注视着他。

这个男人的头发已经斑白,西装皱巴巴的,似乎已经几天没有合眼,眼睛虽然通红,却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我知道,你夺走了我不少合作机会。但我没有计较,因为我欠你的。

我眯起眼睛,对他突然的软弱感到不适应。

身体已经本能地做出了反应,伸手推门:你确实欠我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不肯放手,紧紧地抵住门框。

能跟爸爸回家吗?

……我是心甘情愿把市场让给你的,现在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你能原谅爸爸了吗?

我冷笑一声:不是你让给我的,是你争不过我。

他凝视着我,似乎难以置信,双眼逐渐变得湿润。

「那座奢华的别墅如今已落入他人之手,你怎能忍心看着我流落街头?往昔是父亲忽略了你的心声,但我的所作所为,皆是出于对你的深切关怀。你今日的辉煌成就,与我对你的磨砺息息相关。沅沅,父亲向你致歉,是我亏欠了你

我无法忍受这些话语的虚伪。

「这一切与你何干?是我自己的坚韧与命运让我幸存。你无需在我面前上演这场戏码,你的秘书见你破产,便连夜携款与子远走高飞,你的宝贝儿子也未曾回头,所以你又幻想我能成为你的依靠!」

「当年是你让我称呼先生,如今又是你亲昵地呼唤,需要我时扮演慈父,不需要我时连一眼都不愿施舍。你的算计真是精妙绝伦。」

我挣脱他的手,冷冷地说:「在我召唤保安之前,离开这里。」

门缝中,他的身影渐渐被遮蔽。

他仍旧不愿放弃:「你真的如此无情吗?」

我的手微微停顿。

「也不是不能让你留下。」

的眼中闪现出一丝光芒。

「但你不能无所事事,你必须承担房租、水电以及其他费用,每月五万,直接汇入我的账户。」

「你明明知道我已经破产,经济陷入困境

,」我打断他,「如果赚不到钱,你可以去捡拾垃圾,变卖废品。你身体健全,难道还需要我来替你谋划生计吗?」

那些曾经刺耳的话语,如今我原封不动地奉还给他。

他愣住了,呆立在原地,垂下了头。

门锁发出「啪嗒」一声,紧闭起来。

的敲门声,再也没有响起。

在我二十九岁那年,作为青年企业家,我受邀参加了经济论坛。

在会上,我将发表演讲,在我准备之际,宋盼拉着我在后台感慨。

「你说,如果知道你未来如此成功,他小时候还会那样苛刻对待你吗?」

我轻轻摆动着头颅,轻声说道:我并不知晓。

他现在贫穷得如同铃铛般响彻云霄,生活肯定充满了艰辛。

我带着一抹微笑,轻描淡写地说:他被关进了牢房,无需再为金钱烦恼。

坐牢了?他惊讶地问道。

他一次又一次地远赴异国他乡,试图带回他的儿子,他的秘书终于忍无可忍,揭露了他企业起步时所涉及的那些不光彩的交易。

我边说边感到,他的形象在我心中已变得如此陌生。

宋盼紧紧握住我的手,仿佛在给予我慰藉:这样也好,他不会再来打扰你的生活了。

门外传来了呼唤声。

老师,轮到你了。

我站起身,轻抚宋盼的头顶:我们都挺过来了。

人生本就充满了崎岖,回首望去,那些不过是绊脚石,走得越远,它们就越无法阻碍我们的步伐。

当聚光灯聚焦在我头顶的那一刻,我的鼻子一酸,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我露出灿烂的笑容,向台下深深鞠了一躬。

大家好,我是沅。

是瑶琼树的,沅芷湘兰的沅。

我从未隶属于任何家族,也从未向任何过往低头。

人生数十载,能够为自己而活,这已是莫大的满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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