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买车，买的不是车，是开盲盒的刺激，是渡劫，是你和4S店销售之间一场盛大的、不讲武德的行为艺术。
最近南昌中升丰田整的这个活儿，坏了菜了，直接把汽车销售这个职业的抽象程度，拔高到了一个全新的维度。事情很简单，一位杨女士，高高兴兴去提丰田威兰达，结果新车上路，发动机就亮了故障灯，开始激情抖动，跟得了帕金森一样。
车主心态崩了呀，刚出新手村就碰上世界级BOSS，这谁受得了。一查，好家伙，生产日期是5月份的，这都9月了，中间这四个月，这车在干嘛？在4S店里“渡劫”呢。杨女士也是个明白人，当时就开玩笑问销售，“你不会拿个展车给我吧？”
朋友们，精彩的部分来了。这个销售小高，面对客户的灵魂拷问，使出了一招失传已久的绝学——“笑而不语”。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就那么微笑着，像一尊洞悉了宇宙真理的佛。
这一个微笑，包含了太多东西。它可能是在说“姐你真聪明”，也可能是在说“姐你猜对了但我不说”，更可能是在说“我这个月KPI就靠你了”。这已经不是销售技巧了，这是玄学，是禅宗，是“拈花一笑”的现代汽车销售版。佛祖拈花，迦叶微笑，于是禅宗诞生了。小高微笑，杨女士提车，于是维权诞生了。
事后对峙，小高的解释更是典中典，堪称2023年度最佳销售语录。记者问他为啥不回答，他说：“没有回答，就等于是默认的意思啊。”
太阳都要一个趔趄。
我活了三十多年，第一次知道沉默原来是默认的意思。照这个逻辑，我跟银行说我想借一个亿，银行不理我，是不是就等于默认了？我跟老板说下个月想放假30天，老板白我一眼没说话，是不是就等于批准了？三体人看了这套逻辑都得气活了，连夜修改黑暗森林法则，因为他们发现，有一种比降维打击更可怕的武器，叫“销售的沉默”。
更离谱的还在后面。销售小高振振有词，反问车主：“那你为什么不问清楚呢？”，车主说我问了呀，你不回答啊。
接下来就是载入史册的对话。
小高说：“那她也是问了一遍啊。”
记者问：“那需要问几遍？”
小高脱口而出：“最少要3遍以上了。”
666。
我悟了，我彻底悟了。原来在南昌中升丰田这个道场里，买车不是交易，是修行。客户提问不是咨询，是触发隐藏任务的咒语。你问一遍，只是凡人。你问两遍，算是入门。你连问三遍“这到底是不是展车？到底是不是？是不是？”，BGM响起，隐藏的NPC销售小高才会对你点点头，说：“这位施主，你终于勘破了天机，这确实是一台展车，恭喜你，渡劫成功。”
这哪里是卖车，这是“道诡异仙”的现实版。每一台展车都是一个副本，销售就是守关BOSS，而“连问三遍”就是通关密语。少问一遍，你都拿不到真秘籍。
写到这里我突然觉得，我这个比喻可能有点蠢。因为现实比我的比喻魔幻一万倍。
我们来解构一下这个事儿。4S店卖展车，其实不算什么滔天大罪，国家也没禁止。但核心是什么？是知情权。你得告诉人家啊。展车就像一包压缩毛巾，看着是新的，但天知道之前被多少人捏过、坐过、踩过，里面的电路、开关、座椅，早就经历过一轮高强度的“压力测试”了。对，它没上过牌，公里数是零，但它的“精神内耗”早就爆表了。
你卖的时候，把它当全新车一个价卖，还不告诉客户，这是什么行为？这就是不装了，摊牌了，我就是要赌你看不出来，赌你看出来也拿我没办法。
我作为一个也买过几台车的中年人，最烦的就是这种事。你跟我说清楚，这是展车，价格上便宜个三五千，或者多送我几次保养，我高高兴兴就接受了。大家都是成年人，讲究的是你情我愿。但你用这种“微笑禅”来跟我斗法，把我当傻子，那就不是钱的问题了，是尊严问题。这简直是把消费者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
更可悲的是，4S店负责人的态度，突出一个“理直气壮”。“我们的流程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翻译一下就是：规矩是我定的，我说没问题就没问题。至于你爽不爽，不重要。
这就是当下很多传统车企经销商面临的困境。他们不是败给新势力，不是败给互联网，是败给了自己从上个世纪继承下来的傲慢。他们还以为现在是三十年前，信息不透明，消费者好忽悠。他们不知道，现在一个短视频，就能让你所有的骚操作都变成天下皆知的烂梗。
如果说以前的竞争，是大家在餐桌上抢蛋糕。那现在的竞争，就是掀桌子。小米这样的鲶鱼，是直接把蛋糕端走了。而乐道这样的，是连桌子上的蜡烛都没放过。在这样你死我活的黑暗森林里，丰田的经销商还在玩“你猜你猜你再猜”的幼稚园游戏，还在用“微笑”和“沉默”给自己套金钟罩铁布衫。
这套玩法，在绝对的性价比和绝对的信息透明面前，脆弱得就像一张纸。
最终，市场监管局的人来了，明确说，你得告知，你不能用沉默代替回答。是是是，法律是这么规定的。但对小高这样已经“悟道”的销售来说，法律可能还没有“连问三遍”的内部规矩重要。
所以，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大概率是调解，4S店道个歉，赔点钱，这事儿就过去了。但那个“最少问三遍”的梗，会永远留在互联网上，成为丰田品牌上一个抹不去的笑话。
对于我们普通消费者来说，这件事的唯一教训就是：以后买车，别带脑子了，带个复读机去。对着销售，把你所有的问题，重复，重复，再重复。就问你怕不怕？当物理攻击无法奏效时，魔法攻击或许能创造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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