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刚过去，车间里闷得很，老柳头一边刮着毛边儿，一边跟我嘀咕：“东风这回是真动大手术了。”他嘴里说的是东风集团要从港股退出来，一并把岚图“端”去上市的事。老柳算东风早期的老师傅了，说起这些老底，比手册还细。
港股那摊事儿，上回有人还当笑话讲，说东风的股票，一百块在市场上都只能换来二十五。前头那会儿，东风动不动净利润能跑到一百四十个亿，如今账面上光景黯淡，不光回不到当年，连工资都紧着用。郑总上月搁群里很直白：“现在在港股能弄个啥，股价半死不活，就这么摆着。”
插句嘴，前儿听说唐腾又给请去喝茶了，四十年老资格，从底盘厂到大集团战略部门，本就看惯风浪，这回风还是大点。老潘说：“现在风头正紧，东风哪敢再拖，下手就得快。”
可咱换个角度，东风不也是没法子么。燃油车撑了这么些年，眼看着新能源蔓延，老合资东风日产、本田，销量都是直线下滑，小赵去年买轩逸都后悔，说早知道新能源优惠那么狠，何必掏了这么大劲。
附近修理铺里的杨师傅爱掏旧账：“07年我修那会儿，一台十几年东风，钣金厚实，就是费油。你说现在小岚图，噱头一大堆，电子系统那是花里胡哨——前排香氛、流媒体后视镜，还有一键加热方向盘，连杯托都能变冷热温度。可真遇见小毛病，还得回厂里挂电脑，有时显示一堆英文数字，头都大。”
说岚图是优等生真没夸大，今年交付八万多辆，订单连月破万。前两天老林跑去试驾新岚图FREE+，说脚还没踏稳，车就自己泊好位——动力响应贼快，高速上关掉L2自动驾驶，结果提示音又响个不停，把他吓得直冒汗。这一茬高科技，老人家还真不一定喜欢，群里有人发语音：“现在方向盘都不是只有两圈半了，转着怪别扭，关键还没老大哥那么重实。”
说轻了，东风把新能源汽车一股脑塞进港股壳子里，也就是“腾笼换鸟”。私下有人说这跟拼图差不多，用老本行的壳换当下流行的新能源蛋糕，能不能补起以前亏的还不好说。再说岚图那套板儿，虽然说定位高端，各种OTA升级一茬接一茬，电池包安全号称装甲级，可实际用起来，老裴倒是吐槽：音响虽然马牌的高配，偶尔还是“吱嘎”响。有次远程解锁卡住，连APP都死机，多半得坐等后台开权限。
新区有个李姐，专挑冷门功能，她去年买的岚图，三个月换了座椅皮一次，“原厂还是怕热，夏天坐着出汗，刚开空调没风。”车友吹岚图，性能标榜零百加速四秒开外，可真用的时候，大家更关心AEB会不会误判、车道保持真能不能拣起新手。这些事儿卖车的大嘴快，说起来就掐指一算：“你开吧，放心，岚图那套电控系统，跟以前不一样，安全排第一。”
东风这一番操作里头，不少管理层已经陆续被查，风气变了。对外说是瘦身健体，实则不外乎是想调头搞个新路子。新加坡那档蔚来，资产负债一堆，融资一波接一波，安徽那笔钱就这么砸进去了，听说都拿去搞子品牌新能源。东风这边，十年没搞来什么融资，实在顶不住。
总归这事儿喧腾着，底下小销售还揶揄：“等大老板退完，咱们也许能见着岚图折价入二手市场。”修车群里最近还真有人晒过，半年新FREE+掉价十来万，不过电池包保值率，倒让人安心些。东风这步棋漂不漂亮没人下结论，倒是有个车主“稳”字挂嘴边，他用岚图拉过货，也送过孩子补习班，京广高速堵了两小时，空调关门一启动，电量掉得没想象中快——才真正知道，数字和实际开起来中间还是隔着一层。
喝了最后一口老柳头的绿茶，他摆手：“老底子就是踏实活儿，现在玩花活，别一夜回到解放前。”下午我去工区外头转，见路边停着辆刚迟到的岚图，侧腮贴着灰，风里还飘着密密麻麻的树絮。师傅说，明儿要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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