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村口那盏昏黄的路灯仿佛还未从昨天的疲惫中醒来。一个背着书包的大学生,拖着登机箱在泥地上蹒跚前行。旁边三轮摩的的马达声远去,留下的只有鞋底沾上的泥巴和渐浓的雾气。大巴车来得并不晚,司机也没有多余废话。车门弹开,手机屏幕发出几个字:“XX长途预约班,对号入座。”票价低到让人怀疑是回到了七八年前的“幸福年代”。你会不会奇怪,这年头还有人做赔本生意?若是你家做老板,你能忍几天?
长途大巴低价抢客,表面上看是市场的淘汰者垂死挣扎,实际上水下藏着漂浮不定的利益暗流。粤东、粤西、乃至粤北,那些之前总被爆竹声和青砖墙包围的小城,如今上演起了另一出安静的竞赛。“一键预约,村口接送,价格吊打高铁。”这些曾经写进乡镇小广告的字眼,现在复活在手机屏幕上。
这一切,看上去像是最后的疯狂。可细究起来,不像赔本,不像求死,更像一种冷静的算盘:老板精明得很。
先直言我的看法:这绝非简单的“赔本赚吆喝”。市场经济之下,没有几个人会真让自己荷包流血只为做慈善。所谓的低价,恰恰是本地客运老板们对市场缝隙的精准观察与专业操作。
逻辑链条并不复杂——传统汽车站关门大吉,原因不用多说,一半是高铁一通,票价迅速失宠;另一半是体制内外的“管理性开销”层层加码。站内有人给你倒水,有人给你撕票,有人给你指路,随手还得“养闲人”。到了收紧刀口的时候,这些开支统统归零。成本一砍再砍,票价才有下探空间。“收站费、管理费、挂靠费,每一个都肥得流油。”之前业内同行说的不是段子——那些叫不出名的二线小城,后台利益大的很。
这波“网约模式”,其实就是去中介化+抓精准客群。不光刷掉了站内高昂“加盟费”,还用大数据精确锁定“最渴望低价便利出行的那群人”——无非大学生、打工仔、工地上的包工头。8块钱的服务区热狗和50块钱的加价站票,哪个更有性价比,一经横向比较就一目了然。
司机也不是憨直农民,老板更不是慈善家。这些线路能保持低价,靠的是路线灵活+成本压缩+灰色盈利的三合一打法。首先,去掉进站费和官方监管,风险成本和行政成本双降。其次,一趟18个人的车,只卖出10张票,剩下8个人就以“顺路搭车”的名头高价兜售,灵活定价,补足利润。此外,村镇接送、定点上下、甚至“拼车服务”,成本摊到极致。这一切只在于,监管在高速路外,规则变得模糊,有些“乡村规则”甚至比明文规章还管用。
当然,真有老板赔钱一两月,等着把市场炒热、习惯培养,下一步若高铁票价轻松PK,他们会默默退出?还是“刀尖舔血”,趁着灰色地带还能捞一把?这个问题,不是靠鸡汤回答得了的。就像曾经的小灵通和大哥大,不是一夜间就消失的。当一个市场以为自己打垮了对手,其实只是对手换了马甲回来继续收割。
我并不打算美化这些坐地分金的老板们。他们精明,是因为熟悉人性——“只要你想省钱,谁还会纠结那点安全感?”监管看不见的空间,就是利润的肥肉。而当年那些“雪夜不开灯”的班车,如今只是把故事搬到了手机上。
细想起来,大家都不是纯粹的受害者,也不是赤裸裸的获益者。村镇青年欣喜新服务,出行更省心、碰上顺路小恩小惠也不在乎。老板乐得坐地收钱,偶尔还得对付一两个举报电话。社会的“最后一公里”,在这种半明半暗的模式下打了个补丁。
这背后,其实是技术下沉与市场缝隙的无声共谋。规矩和灰色秩序之间总有地带,让聪明人活下去,也让那些想顺利回家的人有个台阶。严格意义上,这也叫“创新”,只不过穿了件老掉牙的外衣。
也别嘲笑这些四线城市经验。大厂裁员的广东白领,回到老家,也还是得靠它赶去最近的机场。早晚高铁全满、村镇出行不便,有时你才发现这类服务的价值——最贴身的,不一定最体面。但不体面,也不等于违法。
至于“低价结束后是否马上涨价”,那得看监管尺度,也看市场弹性。再冷静的老板,也不会在一夜之间让所有人都转向高铁,留下空车自娱自乐。
嘲笑老板“赔本赚吆喝”,只是把自己当成局外人。可实际情况或许正相反:你我都在这局里,只是各自的筹码和角色不同而已。
人生就是这样:车是同样的车,老板只是换了个算法。市场摆在这里,不问你的身份,只问你兜里有多少钱,愿意忍受多少不确定,去交换想要的那一份方便。
如果有一天,这些大巴真的彻底告别,即便是高铁直达村头未知的年代,我们会不会怀念过那段“老板赔钱,咱们赚便宜”的“美好时光”?还是说,这一切本就是市场轮回里的必然牺牲品?
或许,下次你在路口等车时,也会问问自己:坐上这趟低价班车,是捧了老板的场,还是搭上了改革的顺风车?谁在利用谁,其实一直没人说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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