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关于汽车行业的一条消息在大家伙儿中间传得特别广，也引起了不少讨论。说的是日本的丰田汽车，一家公司在去年赚的钱，竟然比我们国家十几家上市汽车企业的利润加起来还要多。更具体的数字是，光是去年第三季度，丰田的净利润就达到了咱们比亚迪的五倍还多。这个数字一出来，很多人心里就犯嘀咕了，感觉有点想不通。咱们的国产车，尤其是新能源车，这几年发展得这么快，声势这么大，怎么在赚钱能力上跟人家差了这么多？是不是我们的车企真的不行，光是在家里热闹，一到真刀真枪比拼的时候就露馅了？其实，看待这个问题，不能只看表面上的利润数字，得往深了看，把这背后的账算明白了，才能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首先，咱们得弄清楚一个基本事实，丰田那么高的利润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很多人以为，车企赚钱就是靠卖新车，一台车卖多少钱，减去成本，剩下的就是利润。要是这么想，那就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对于丰田这样一个在全球经营了几十年的老牌巨头来说，卖新车只是它收入的一部分，而且可能还不是最赚钱的那部分。它的利润来源，主要有两大块，是我们平时不太注意的。
第一块，是规模庞大得吓人的售后服务和零配件业务。丰田在全世界卖了几十年车，现在全球各地马路上跑着的丰田车，数量早就超过了一亿五千万辆。这是一个什么概念？这就相当于一个巨大的、源源不断的“金矿”。每一辆车都需要定期保养，开久了总会遇到需要维修更换零件的时候。从换一个机油滤芯，到换一套刹车片，这些钱最后都流向了丰田的体系。这个业务的特点是，只要车还在路上跑，它就能持续不断地产生收入，而且零配件和服务的利润率，通常比卖新车要高得多。这就好比一家打印机公司，它可能卖打印机本身不怎么赚钱，但后续你得一直买它的墨盒，它主要靠卖墨盒来盈利。丰田就是把这个模式玩到了极致。
第二块，也是更厉害的一块，是它的金融服务。当咱们走进一家4S店买车的时候，销售人员通常会推荐各种车贷方案、保险产品或者汽车租赁服务。这些我们看似为了方便而选择的服务，其实是丰田一个极其重要的利润增长点。通过旗下的金融公司，为全球数以千万计的车主提供贷款和保险，从中赚取的利润是非常可观的。尤其是在一些市场，比如咱们中国，丰田通过金融服务赚到的钱，甚至已经超过了它卖车本身获得的利润。所以说，丰田不仅仅是一家汽车制造公司，它更像一个围绕汽车产业的综合性服务集团。它今天的巨额利润，很大程度上是建立在过去几十年积累的庞大用户基础和成熟的金融运作模式之上的，是“吃老本”和“玩金融”的结果，而不能简单地等同于它现在的新车市场竞争力有多么无敌。
那么，回过头来看我们中国的车企，为什么利润数字显得没那么亮眼呢？难道是我们的经营能力差吗？恰恰相反。这背后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们正处在一个完全不同的发展阶段。如果说丰田是在“收获期”，那么我们绝大多数的中国车企，尤其是在新能源赛道上奋力向前的这些企业，正处在一个全力以赴的“投入期”或者说“播种期”。这就好比一个家庭，决定要盖一栋更大更结实的新房子，在盖房子的这几年里，家里所有的积蓄和收入都得投到买钢筋、水泥、请工人这些事情上，账面上的存款肯定会很难看。但我们能说这个家庭变穷了吗？不能，因为它正在为未来创造更值钱的资产。
我们中国车企的钱，主要就投到了两个地方。一个是技术研发。在燃油车时代，发动机、变速箱这些核心技术，我们起步晚，一直跟在别人后面追，很被动。到了新能源汽车时代，赛道变了，电池、电机、电控以及智能驾驶系统成了新的核心。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必须抓住。所以你能看到，像比亚迪这样的公司，会投入巨资去研发刀片电池，不仅把安全性做到了顶尖，还把成本打了下去。像华为这样的科技公司，也会跨界进来，投入无数工程师去研发智能驾驶平台。这些研发投入，都是以百亿甚至千亿来计算的，在产品成功推向市场并形成规模效应之前，这些钱都是纯粹的支出，自然会影响当期的利润报表。
另一个投入的大头，是市场开拓。在国内，为了能让更多的消费者接受国产品牌，车企们在定价上都非常实在，用现在流行的话说就是“卷”得厉害，各种配置给得足足的，价格却很有竞争力，这就意味着单车的利润率不会很高。在海外市场，这种投入就更大了。去年，中国汽车的出口量历史性地超过了日本，成为世界第一。这个“第一”不是凭空得来的，是我们的车企一家一家去啃下来的。比如在澳大利亚、东南亚、中东这些市场，中国汽车凭借着高性价比和过硬的品质，市场占有率飞速提升。要在人生地不熟的海外市场站稳脚跟，就得先投入巨资去建销售网络、做广告、搞本地化服务，甚至还要建厂。这些都是先期必须付出的成本，是拿今天的利润去换取明天的市场份额。
所以，我们现在看到的利润差距，其实反映了两种完全不同的发展战略。丰田作为守成者，它的策略是利用现有的庞大体系，尽可能地榨取每一分利润，保持自己的财务健康。而我们的车企作为挑战者，策略是“以空间换时间”，用利润换市场，用投入换技术，目标是在新的汽车时代里，抢占一个有利的位置。这条路，日本和韩国的汽车工业当年也走过，都是从低利润甚至亏损开始，一步步建立起全球品牌。只不过，我们今天所处的时代，技术迭代更快，竞争更激烈，需要的投入也更大。
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现在这种“只赚吆喝不赚钱”的情况只是暂时的。随着我们的技术越来越成熟，比如电池技术、智能驾驶技术在全球形成领先优势，我们的品牌在海外被越来越多的消费者认可，规模效应就会显现出来。当我们的车不再需要仅仅依靠性价比去和别人竞争，而是可以凭借技术和品牌力获得溢价的时候，盈利能力的提升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到那时，我们不仅能赢回利润，更能赢得全世界的尊重。所以，面对那份利润对比的报表，我们不必焦虑，更不必妄自菲薄，我们应该看到的是，中国汽车工业正在为一场更长远的胜利，扎扎实实地打着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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