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说，有些事儿吧，就怕摆在一起看。
几年前在珠海航展，我挤在人堆里，脖子仰得跟长颈鹿似的，就为了看八一飞行表演队的歼-10。
那家伙，一身红白蓝的“礼服”，在天上玩儿得那叫一个花。
什么“空中芭蕾”、“刀尖漫步”，解说员的声音都快喊劈叉了。
阳光一打，机身锃亮，烟带一拉，跟仙女散花似的。
我旁边一大哥，激动得嗷嗷叫，说这就是咱们的“蓝天仪仗队”，帅得掉渣。
当时我也热血沸腾，觉得倍儿有面子。
结果没过几天，一个在巴基斯坦混饭吃的朋友，半夜给我甩过来一张照片。
也是歼-10，可那感觉完全不对劲。
灰不溜秋的涂装，跟阴天一个色儿，翼下头挂着几个黑乎乎的大家伙，看着就不好惹。
那飞机停在机库里，灯光昏暗，透着一股子刚从场子里砍完人出来的疲惫和凶悍。
朋友就发来六个字：“你们家的观赏鱼，我们这儿的食人鱼。”
这话糙，但理不糙。
那会儿印巴在边境线上空“激情互动”，全世界的军迷都在吃瓜。
战报这东西，跟情侣吵架一样，各有各的说法。
但后来圈子里慢慢传开一个近乎传说的战绩——巴基斯坦空军的歼-10CE，咱们的出口版“猛龙”，在那场混战里把对面好几架飞机给收拾了，其中据说还有从法国买的宝贝疙瘩“阵风”。
“以一杀六”，这数字传得跟评书似的，但巴空军从此腰杆硬了不少，这是事实。
这一下就把我干蒙了。
合着咱们在家当宝贝一样，只舍得让它出来飞个表演、拉个花的“美男子”，到了外面，摇身一变成了人狠话不多的“丧彪”？
在国内，歼-20这种“五代机”才是顶流，歼-16是“炸弹卡车”，歼-10就像个过了黄金年龄的老戏骨，演技没得说，但好剧本都轮不到他了，只能上上综艺，维持一下曝光度。
这种割裂感，就像你发现小区里天天遛弯、见谁都笑呵呵的王大爷，年轻时是道上有名的一号人物。
太刺激了。
这背后到底是啥故事？
我这人好奇心重，不搞明白睡不着觉。
顺着歼-10这条藤，我摸到了一个叫“成飞集成”的上市公司。
一听这名字，带“成飞”俩字，那还能有错？
歼-20的娘家，妥妥的军工巨头，国家队里的尖子生。
我想象中，这公司里的人走路都得带风，聊的都是星辰大海。
然后，我手贱，点开了它的财务报表。
朋友们，那一刻，我感觉我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这家给国之重器配套的牛叉公司，它最主要的业务，占了总收入96%的业务，是……给奇瑞汽车造车门和模具。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看见一个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金盆洗手后，在街角开了个烧烤摊，正满头大汗地给人烤腰子。
而且，因为汽车市场内卷得厉害，他这烧烤摊还不怎么赚钱，公司上半年的净利润，亏了快一千五百万。
这叫什么事儿？
造得出能跟“阵风”狗斗的战斗机零件，却搞不定一个小小的汽车配件的利润。
反倒是财报里那个不起眼的、只占了点零头的航空零部件业务，利润涨得飞快，成了全公司唯一的指望。
这不就是“丧彪”本彪的真实生活吗？
在外重拳出击，威风八面；回到家，为了柴米油盐，得看甲方爸爸的脸色，得为几毛钱的成本跟供应商磨破嘴皮。
这背后，其实是咱们国家“军转民”战略的一个尴尬缩影。
想法是好的，把高精尖的军事技术，拿来造福老百姓。
可民用市场是个修罗场，它不跟你讲情怀，只认价格。
你用造飞机的标准去造汽车，成本下不来，市场第一个就把你踢出局。
成飞集成，就是被卡在这个不上不下的位置，一身屠龙技，却要为卖白菜的钱发愁。
你以为故事到这就完了？
那就太小看这个世界的魔幻程度了。
我继续深挖，在一些犄角旮旯的资料里发现，成飞集成手里有几项绝活，比如钛合金超塑成型技术。
这玩意儿听着玄乎，简单说，就是造高超音速导弹那种需要又轻又硬外壳的关键工艺。
这下就有意思了。
你再回头看看咱们阅兵式上，那些一亮相就让对面睡不着觉的“东风快递”，还有天上那些无人机蜂群。
成飞集成嘴上肯定不会承认，但作为整个“成飞系”的核心供应商，它在干嘛，不言而喻。
这才是“丧彪”的第三层身份。
它在家表演拉花，是面子；它给奇瑞造车门，是里子，是为了活下去；而在我们看不见的角落，它可能正在打磨最致命的武器，这是骨子。
所以说，这个世界，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和有趣得多。
下次你在珠海航展，再看到那架涂着红白蓝的歼-10，在蓝天上画出优美的弧线时，不妨多想一层。
这个空中舞者，可能昨天晚上还在模拟器里，把某个假想敌揍得满地找牙。
而成就它的那家公司，此刻可能正因为一个汽车模具的订单，跟客户在会议室里吵得不可开交呢。
生活，不就是这么个又酷又拧巴的玩意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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