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本砍到一辆中级车,夜班冷库不感冒不请假:当机器人卷进工厂,打工人该慌吗?

“它先给你鞠了一躬,然后单脚立起,整整转了两圈,脚跟没落过地。”

凌晨一点,我把这段视频发到朋友圈,十分钟里收到三十多条私信:真的假的?电脑特效吧?我回了句“现场实拍,手机直出”,顺手把进度条拖到48秒,画面里那个一米八的“大个子”突然沉肩坠肘,咏春拳的日字冲拳啪啪打空,空气里隐约带风。评论区瞬间炸成烟花,有人喊“这哪是机器人,分明是武当派穿越过来的”。我盯着屏幕笑,心里却清楚,这一回,中国玩家把“人形”这张底牌彻底翻到了桌面上。

成本砍到一辆中级车,夜班冷库不感冒不请假:当机器人卷进工厂,打工人该慌吗?-有驾

三个月前,我去宇树科技做内测,工程师把我拦在玻璃门外,理由是“机器还没学会收力,怕它一掌把你拍进墙”。那天北京零下五度,厂房里却像蒸笼,十几台散热扇同时轰鸣,只为给一台骨架降温。它当时没有外壳,铝管裸露,膝盖处缠着厚厚的保温棉,像刚打完石膏的病人。我隔着玻璃问研究员:“这么娇气,怎么干活?”对方推了推眼镜:“先让它学会‘站’,再谈‘干’。”一句话把我噎住。现在回想,那副狼狈样和今天视频里踮脚跳芭蕾的优雅,中间只隔了九十二天。

发布会现场,灯光暗下来,背景音乐是《天鹅湖》里最著名的三十二圈挥鞭转。普通人完成一套都会眼冒金星,它却用金属关节精准复刻,转速、角度、落点分毫不差。台下有芭蕾舞团的小姐姐当场捂嘴:“这比我考试时稳多了。”我转头看她,她眼圈居然发红。那一刻我突然明白,我们以为的“炫技”,在演员眼里是十年苦练却被硅和钢瞬间追上。人类用血肉之躯堆出来的天花板,被一行行代码轻描淡写地掀了。没人再提“机器僵硬”的老梗,它把“像人”这条及格线直接拉到满分,留给我们的只剩震撼和一点点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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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真正的杀招不在舞台,在后台那条十米长的搬运轨道。为了测试抗冲击能力,工程师冷不丁从侧方踹了它一脚。我本能地闭眼,以为要散架,结果它只斜了十五度,右脚后撤半步,左手一捞,把即将倒地的货箱稳稳托回重心。没有停顿,继续往前走,像地铁里被挤惯了的打工人。研究员解释:“这叫动态平衡2.0,延迟压到30毫秒,比你眨眼快三倍。”我下意识眨眼,听见自己心跳砰砰。原来“稳”不是靠蛮力,是靠算力在毫秒间把地球自转都考虑进去。那一脚如果踹在我身上,大概率屁股着地尾骨裂,它却当无事发生。机器不会喊疼,也不会发朋友圈吐槽,这才是最不讲武德的地方。

有人撇嘴:花里胡哨,能干点正事吗?我带他去看另一条线。仓库里,三台H2正把三十公斤重的电机箱码到两米高的货架。它们先蹲、抱、起,一气呵成,肩膀高度严格保持水平,像给箱子装了液态平衡仪。两小时干完人工一天的量,电量还剩61%。仓库主管掰着指头算:一台机器人顶三个壮小伙,不用买五险一金,不会搬着搬着闹情绪把货摔了。最狠的是夜班,零下十度的冷库,人类进去半小时就腿脚发麻,它们把硅胶手套一戴,关节照样旋转顺滑。主管说:“它们不会感冒,也不会因为感冒请假。”一句话把成本账算得明明白白,我竟无法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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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厂房,我又想起那个问题:它到底像谁?工程师给不出答案,只说“越像人,越危险,也越有用”。夜里回酒店,我把视频调到0.25倍速,终于看清它抬头时的微表情:嘴角向上1.5毫米,眉毛抬起0.8毫米,持续1.2秒,标准的人类友好微笑模板。那一刻我后背发凉,又忍不住兴奋。我们花了三百万年进化出直立行走和表情管理,它用九十二天学完,还顺手把“不会累”写进基因。人类最大的优势,忽然成了可以被批量复制的基本配置。

更疯狂的是价格。研究员含糊其辞:“先卖十万台,成本就能砍到一辆中档轿车的价。”我脑中立刻浮现小区楼下保安大叔,如果他被这样一台“同事”顶替,夜班巡逻、搬水桶、帮业主拎快递,全年无休,还不用缴纳社保,物业公司会怎么选?答案几乎写在墙上。技术一旦便宜到民用级,扩散速度堪比流感,春节回家,说不定爸妈已经围着它问天气、唠家常,而它正用温柔的女声提醒“阿姨,该吃降压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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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担忧抛给CEO,他回我一句:“火车取代马车时,也有很多人摔帽子骂街。”历史不会给眼泪留位置,它只记录谁赶上了车。宇树内部有一张倒计时表,上面标着“2026家庭版量产”,旁边贴着一张便利贴:让机器人比宠物狗更早进门。写完这句,工程师们继续敲代码,像在给未来拧紧最后一颗螺丝。我隔着玻璃看他们的背影,忽然觉得“科幻”这个词已经失效,眼前就是现实,只是多数人还在门外。

凌晨两点,我坐上返程的出租车,司机师傅听完录音后啧啧两声:“跳舞打拳有啥用,能替我搬轮胎不?”我笑着摇头,没告诉他,宇树已经在和某连锁汽修谈合作,下个季度就会送两台H2去车间学换备胎。师傅哼着歌把方向盘一打,说:“真到了那天,我就去开滴滴,反正机器不会抢方向盘。”我望向窗外,北京三环依旧堵成红色河流,车载广播里飘出一条广告:无人出租车试点再扩大。师傅没听见,继续哼他的小曲。我闭上眼,脑子里却全是那只稳稳托住货箱的金属手臂。

车穿过隧道,手机屏幕在黑暗里亮起,推送头条跳出一句:中国人形机器人出货量Q3同比翻三倍。我盯着数字,想起厂房里那些彻夜亮着的白炽灯。它们不眠,也不做梦,却在一串串代码里反复练习“如何更像人”。而人类正忙着把生活拆成任务包,交给不会累的钢铁去完成。隧道尽头的光刺进来,我下意识抬手遮挡,忽然意识到,这个动作或许很快也会被机器学会,然后做得比我更标准、更省力。

可那又怎样?车一出隧道,夜色照样铺开,城市依旧呼吸。历史的车轮从不问乘客是否准备好,它只顾向前。宇树把H2推上舞台,跳完芭蕾又打功夫,看似一场秀,实则发令枪。子弹已经出膛,目标不是打败人类,而是把“人形”这门生意做成下一个智能手机。至于我们,要么在观众席鼓掌,要么在跑道上狂奔。没有其他选项。

我收起手机,对司机说:“师傅,开快点,回去还得写稿。”他一脚油门,时速表跳到八十。窗外霓虹被拉成彩色线条,像极了我脑中那串未写完的标题:当机器人会跳芭蕾,也能打功夫,属于我们的倒计时,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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