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借我的特斯拉去自驾游,还车时电充满了还放了三条华子,我看了眼后台数据傻了:8天开了3200公里

引言

信任的崩塌,有时并不需要雷霆万钧的背叛,只需要一串冰冷的数字。

当徐洋把我的特斯拉还回来时,车身锃亮,电量满格,中控台上还静静地躺着三条崭新的华子。

他热情地拍着我的肩膀,说着一路的奇闻异趣。

我笑着回应,心里却被后台数据那一抹刺眼的“3200公里”灼伤。

八天,三千二百公里。

这已经不是自驾游,而是一场我一无所知的远征。

那三条烟,瞬间从谢礼变成了封口费。

01

同事借我的特斯拉去自驾游,还车时电充满了还放了三条华子,我看了眼后台数据傻了:8天开了3200公里-有驾

"沈辉,车给你停地库了啊,老位置!完璧归赵,还给你洗得干干净净!"

徐洋的微信语音透着一股子大大咧咧的爽朗,像夏天傍晚的一杯冰啤酒,让人无法拒绝。

我回了个"好嘞,谢了兄弟",然后习惯性地点开了特斯拉的手机应用。

车辆定位显示在公司地库B2层的E37车位,是我的固定车位没错。

电量百分之百,续航里程估算520公里,数字饱满得像个刚出笼的白面馒头。

我心里那点仅存的、关于电车长途出行的顾虑,瞬间被这满格的电量抚平了。

徐洋,我同部门的同事,市场部的销售冠军,为人四海,八面玲玲。

一周前,他搓着手找到我,说国庆假期想带女朋友去邻省的山区看星星,体验一下"静谧的自驾游",但自己的油车太吵,想借我的Model Y体验一下"未来感"

"辉哥,就你这车,开起来那叫一个丝滑。我保证,就当自己亲儿子一样爱护,每天给它擦三遍!回来绝对给你加满电,再请你搓一顿大的!"他当时信誓旦旦的样子,配上那张真诚的笑脸,我没法说个不字。

如今看来,他确实履行了部分诺言。

下班铃声响起,我收拾好东西,走进电梯,脑子里还在盘算着晚上吃点什么。

电梯门在B2层打开,一股熟悉的地下车库特有的、混合着潮湿与尾气的空气扑面而来。

我的那辆白色Model Y安静地停在E37车位上,车身在惨白的灯光下反射着水洗后的清亮光泽,轮胎黑得发亮,显然是做过精细清洗。

拉开车门,一股淡淡的柠檬香氛取代了我的竹炭香薰,应该是徐洋特意放的。

中控台的木纹饰板上,三条硬盒"华子"整整齐齐地码放着,红色的包装在昏暗的环境里格外醒目。

我有点哭笑不得。

我不抽烟,这在公司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徐洋这是……送礼送到马蹄子上了?

还是说,这是一种他那个圈子里通用的、表示"局气"的硬通货?

罢了,心意到了就行。

我把烟收进储物箱,坐进驾驶位,脚踩刹车,唤醒了中枢大屏。

车辆状态一切正常,没有故障码,没有异常警报。

我随手点开"行程"记录,想看看他都去了哪些地方。

屏幕上跳出的第一个数字,就像一根针,轻轻扎破了我心满意足的气球。

"本次行程:3217公里。"

我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是空白的。

计算能力仿佛被瞬间抽离。

我闭上眼,又睁开,手指再次点了一下屏幕,数字没有变化。

三千二百一十七公里。

八天假期,刨除掉首尾两天的交接车时间,满打满算六天在路上。

六天,三千二百公里?

这意味着他平均每天要开五百多公里路。

这叫"静谧的自驾游"

这是拉力赛吧!

邻省那个所谓的"星空观测点",我查过地图,单程也就四百公里,来回八百,顶天一千公里。

多出来的两千多公里,他是开车去了趟新疆吗?

一股无法言喻的烦躁感从心底升腾起来。

这不是钱的问题,特斯拉用超充的电费并不算贵。

这是一种被欺瞒、被糊弄的感觉。

他嘴里的"静谧之旅",和我车轮上滚过的真实里程,讲述的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故事。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或许,或许是他临时改了路线,玩得兴起,多跑了几个地方?

年轻人嘛,说走就走也正常。

我压下疑虑,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开始查看更详细的"能量"消耗记录和"充电"历史。

我想从这些更客观的数据里,还原出这八天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充电记录很快被调了出来。

密密麻麻的列表,像一份冗长的账单。

10月2日,下午3点,本市A区超级充电站,充电至100%。

这是我交车给他的状态。

10月2日,晚上11点,G75高速,槐州服务区超级充电站,充电至85%。

10月3日,上午9点,邻省S市C区超级充电站,充电至90%。

10月3日,下午6点,邻省S市D区超级充电站,充电至88%。

10月4日,凌晨2点,G75高速,青阳服务区超级充电站,充电至80%。

……

我的指尖停住了。

青阳服务区?

那不是去邻省S市的反方向吗?

去往S市应该走G50高速,青阳服务区在G75高速上,通往的是南方的工业重镇——云州。

而且,凌晨两点在高速服务区充电?

这算哪门子的"静谧之旅"

带着女朋友披星戴月地赶路?

疑云像墨汁滴入清水,迅速在我心里扩散开来。

我点开了车载导航的历史记录。

奇怪的是,历史记录是空的,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越是这样,越是说明有问题。

紧接着,我打开了"哨兵模式"的事件记录。

哨兵模式会在车辆感应到附近有物体移动或触碰时,自动录制一段视频。

一般来说,停在正规停车场,一夜也就三五个事件。

可我屏幕上的记录,却像瀑布一样刷下来。

"10月3日,S市,安华工业园B区,共触发哨兵事件117次。"

"10月4日,云州市,新港物流中心,共触发哨兵事件234次。"

"10月5日,云州市,保税区三号仓库,共触发哨兵事件198次。"

安华工业园?

新港物流中心?

保税区仓库?

这些地名,每一个都和"星空""静谧""女朋友"没有半点关系。

它们指向的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一个充满了货车、叉车、噪音和汗水的世界。

我的后背开始发凉。

徐洋没有带女朋友去看星星。

他开着我的车,在过去的八天里,像一个职业的货运司机一样,奔波在各个城市的工业心脏地带。

那三条华子,瞬间变得无比沉重。

这不是谢礼,也不是封口费。

这更像是一种……买路钱。

买断我发现真相的可能,买断我们之间那点岌岌可危的同事友谊。

我熄灭屏幕,靠在座椅上,车厢里的柠檬香氛变得刺鼻起来。

我掏出手机,点开微信,找到徐洋的头像。

他朋友圈的最新一条,是三小时前发的九宫格,定位在邻省S市的网红天文台,配文是:"完美的假期,星空为证,感谢辉哥的座驾!"

照片里,他和女朋友笑得灿烂,背后是壮丽的银河。

我将其中一张照片放大,仔细地看着。

照片的画质有些模糊,背景的银河美得有些不真实。

我盯着徐洋和他女朋友脸上的光影,再对比他们身后所谓的"星空",一种强烈的违和感攫住了我。

这光,对不上。

我的专业不是摄影,但作为一名跟数据和代码打了十年交道的软件工程师,我对图像的逻辑性有着近乎本能的敏感。

这张照片,是P的。

02

我的手指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悬停,指尖的温度似乎都被屏幕吸走了。

那张P得不算高明的星空图,像一个拙劣的舞台布景,而徐洋和他的女友,就是布景前两个卖力微笑的演员。

一场精心编排的戏,观众只有我一个。

愤怒吗?

有一点。

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愚弄后的恶心,以及一种工程师特有的、解开谜题前的兴奋感。

徐洋试图用三条烟和几张假照片来掩盖真相,这本身就是对我的专业能力的一种轻视。

我没有立刻发作。

在数据面前,任何情绪化的质问都显得苍白无力。

我要的不是他的道歉,我要的是事实的完整拼图。

回到家,我甚至没有换鞋,直接将笔记本电脑连接到了家里的千兆网络,然后通过特定的开发者接口,开始远程提取我那辆Model Y更深层次的后台数据。

这并非什么黑客技术,而是特斯拉为车主提供的高阶数据访问权限,只不过绝大多数车主一辈子都不会用到它。

屏幕上,一行行代码和数据流开始瀑布般滚落。

车辆的每一个行为,都被忠实地记录下来。

电机扭矩、电芯温度、加速踏板开度、转向角度、悬挂压缩行程……这些数据共同构成了一部微观的行车日志,比任何语言都更加真实。

我的目标很明确:还原这3200公里的真实轨迹,以及,弄清楚车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首先,我调取了车辆的精确GPS定位日志。

车载导航的记录可以被删除,但后台服务器的GPS日志是删不掉的。

数据导出需要一些时间,我趁着这个间隙,开始分析另一个关键数据——能耗曲线。

能耗曲线图,就像是车辆的心电图。

平稳驾驶时,曲线平缓;激烈驾驶或上坡时,曲线陡峭。

我将这八天的数据拉出来,屏幕上呈现出一条令人心惊肉跳的曲线。

没有平缓,几乎没有。

整条曲线充满了密集的、锯齿状的峰谷。

这意味着车辆在绝大多数时间里,都在经历着频繁的急加速和急减速。

这根本不是高速巡航或者城市观光该有的模式,这种曲线,更像是在拥挤的市区里开"斗气车",或者……在进行某种竞速活动。

更让我心头一沉的是,我注意到了一个重复出现的模式。

曲线会突然拉升到一个极高的能耗值,持续一段极短的时间,然后迅速回落,如此循环。

这代表着车辆在短时间内反复进行满负荷的加速。

什么情况下需要这样做?

我能想到的,只有一种可能:甩掉跟踪。

此时,GPS日志终于下载完毕。

我用自己编写的一个小程序,将这些枯燥的经纬度坐标点,在电子地图上可视化,生成了动态轨迹图。

点击播放,地图上的那个蓝色光点——代表我的车,开始了它在过去八天的疯狂旅程。

光点从我们公司的地库出发,没有像徐洋所说的驶上G50高速去往邻省S市,而是毫不犹豫地拐上了通往南边云州的G75高速。

正如充电记录所显示的那样,它在夜间抵达了云州。

但它没有进入市区,而是直接扎进了那个我从哨兵记录里看到的"新港物流中心"

接下来的一幕,让我的瞳孔不由自主地收缩。

光点在物流中心内部,开始了一段诡异的、毫无规律的高速移动。

它在不同的仓库之间穿梭,时而停留几分钟,时而绕着某个区域兜圈子,然后猛地加速,冲向另一个角落。

这完美解释了哨兵模式为何会被频繁触发,也印证了能耗曲线上的那些锯齿状峰值。

他在躲避什么?

或者说,他在寻找什么?

这样的活动持续了整整一夜。

凌晨,光点离开物流中心,开到高速服务区充电,然后……并没有休息,而是立刻掉头,沿着另一条国道,开往了邻省S市的"安华工业园"

轨迹图清晰地显示,它没有去任何一个旅游景点。

安华工业园、新港物流中心、保税区三号仓库……这三个地点,构成了它活动的主要三角区域。

它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像一个幽灵般,日夜不休地在这三个点之间进行着高速折返。

我暂停了轨迹播放,将地图放大到最大比例。

新港物流中心,一个占地数千亩的庞然大物。

安华工业园,则是以精密仪器和电子元件制造闻名的产业聚集区。

保税区三号仓库,更是进出口货物的中转核心。

这三个点连在一起,指向了一种可能性——走私?

或者,是某种灰色的、游走在法律边缘的"特快运输"

我无法确定。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我的车,被用作了一辆高性能的"货拉拉"

不,比货拉拉还要过分。

我切换到车辆载荷传感器的数据流。

这是一个更冷门的数据,通常用于配合悬挂系统进行动态调整。

数据显示,在多次从"安华工业园""保税区"出发的行程中,车辆的后备箱和后排座椅区域,载荷读数异常地高,远远超过了正常行李的重量。

有一次,系统甚至记录下了"悬挂过载"的瞬时警报。

这意味着,徐洋不仅用我的车跑运输,而且是严重超载地跑。

这对电池、电机、尤其是悬挂系统和轮胎的损耗是毁灭性的。

那三条华子,连这辆车的一次大保养费用都不够。

一股怒火"噌"地一下窜了上来。

这不是简单的借车不爱惜了,这是赤裸裸的滥用和糟蹋。

他把我对他的信任,换算成了他口袋里实实在在的利益,然后用几句谎言和三条烟就想把我打发了。

我拿起手机,几乎就要拨通他的电话。

但指尖在触碰到屏幕的一刹那,我又停住了。

不行。

还不够。

这些数据虽然能证明他滥用了我的车,但并不能解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是市场部的销冠,收入不菲,为什么要冒着得罪同事、损坏别人车辆的风险,去做这种类似黑车司机的勾当?

这不合逻辑。

背后一定有更深层的原因。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审视所有的数据。

忽然,我的目光被哨兵模式的视频文件列表吸引了。

成百上千个短视频,大部分都是因为人或车经过而触发的,画面杂乱无章。

但我是一个工程师,我相信海量的数据里必有黄金。

我没有精力一个个去看,于是,我写了一个简单的图像识别脚本,让它自动筛选出那些"在同一位置、反复出现人脸"的视频片段。

我需要找到,除了徐洋,还有谁,频繁地出现在我的车周围。

脚本开始运行,电脑的风扇发出轻微的嘶鸣。

屏幕上,视频的缩略图一帧帧地闪过。

几分钟后,脚本停止了运行,给我筛选出了三十七个视频片段。

这些片段,全部来自"云州新港物流中心"

我点开第一个视频。

画面有些昏暗,我的车停在一个巨大的仓库门口。

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男人,正靠在我的车头抽烟。

他似乎在等人,不时地看着手表,神情有些不耐烦。

我点开第二个视频。

同一个男人,这一次,他正和徐洋站在一起,激烈地争论着什么。

因为是默片,我听不到声音,但能看到那个男人指着我的车,情绪激动,而徐洋则在一旁陪着笑脸,不断地解释。

我继续往下看。

在第十三个视频里,我看到了让我头皮发麻的一幕。

那个蓝工装的男人,拉开了我的后备箱,从里面搬出一个个用黑色防静电袋包裹的、方方正正的箱子。

而另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则拿着一个类似扫描仪的设备,在逐一扫描箱子上的条码。

徐洋就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信封,点头哈腰地递给了那个西装男人。

这一刻,我全明白了。

这不是简单的"货拉拉"

这是一场精心组织的、利用我车辆的性能和隐蔽性进行的……交易。

03

同事借我的特斯拉去自驾游,还车时电充满了还放了三条华子,我看了眼后台数据傻了:8天开了3200公里-有驾

那个厚厚的信封,像一团烧红的烙铁,烫在了我的视网膜上。

交易,一个冰冷而危险的词汇,瞬间取代了"自驾游"的温情脉脉。

我的车,在我不经意间,成了这场地下交易的关键道具。

我没有立刻报警。

直觉告诉我,这件事比我想象的要复杂。

徐洋,一个看似光鲜的销售精英,为什么要用如此极端的方式赚钱?

如果只是为了钱,他大可以去接私活、做顾问,何必冒着法律和道德的双重风险?

我的手指在触摸板上滑动,将那个西装男人的面部在视频中截取出来,放大。

画面不算清晰,但足以看清他的大致轮廓。

国字脸,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手腕上那块表的反光,即便在昏暗的视频里也显得格外扎眼。

这是一个有身份的人。

而那些黑色的防静电袋,方方正正,体积不大,但从蓝工装男人搬运时的姿态来看,分量不轻。

这让我想起了某种特定的高科技产品——比如,高性能的服务器CPU,或者……专用的AI计算芯片。

这些东西,体积小,价值高,而且在当前的市场环境下,是绝对的硬通货,有些特定型号甚至是有钱也买不到的战略物资。

如果真是这些,那徐洋参与的,就不是简单的走私,而是搅进了科技战的灰色地带。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同事纠纷"的范畴。

我感到一阵口干舌燥,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水,冰冷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却没能浇灭我心里的那团火。

我需要更多的证据,一个能将整件事串联起来的铁证。

我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数据。

除了GPS、能耗、载荷、哨兵视频,还有什么是我忽略的?

对了,通话记录!

特斯拉的中控系统可以和手机蓝牙连接,同步通话记录和联系人。

如果徐洋在车内通过蓝牙系统打过电话,那么这些记录,很可能还残留在系统的某个缓存文件里。

这同样是一个普通车主不会注意的死角。

我立刻编写了一段新的指令,尝试访问中控系统的蓝牙模块缓存区。

这个操作的权限要求更高,电脑的风扇开始疯狂旋转,发出的嘶鸣声像是对我窥探秘密的警告。

几分钟后,一个加密的缓存文件被我成功拖到了本地。

破解它花了我一个多小时。

当我最终解开加密,看到里面的内容时,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文件里,赫然记录着几十条通话记录。

大部分是打给他女朋友的,内容无非是报平安和一些情话,时间都很短,显然是为了应付。

但其中有几个号码,被标注为"未知联系人",通话时长都超过了十分钟。

我将其中一个"未知号码"复制下来,在网上进行反向搜索。

搜索结果为空。

这是一个没有被任何黄页或社交软件标记过的号码,很可能是临时的"太空卡"

我没有放弃,我将另一个"未知号码"输入了搜索框。

这一次,搜索引擎给出了一个结果。

一个五年前的商业论坛的网页存档。

在一篇关于"云计算与大数据未来"的报道中,这个号码出现在了文末的联系方式里。

联系人姓名:王博文。

职位:前"天算科技"首席技术官。

天算科技!

这个名字我如雷贯耳。

它是国内顶尖的AI芯片设计公司之一,几年前因为核心技术团队被国外巨头挖角,加上融资链断裂,最终黯然倒闭。

而这位王博文,正是当年"叛逃"的核心人员之一。

据说他带走了公司最关键的几项技术,加入了国外的竞争对手,在业界引起了轩然大波。

为什么徐洋会和这种人有联系?

我的脑海中,一条模糊的线索链开始形成:被淘汰的AI芯片设计公司,叛逃的技术高管,需要秘密运输的高价值"电子元件",以及一个急需用钱的销售精英。

我立刻在公司的内部通讯录里,搜索"徐洋"的个人资料。

入职时间:一年半。

毕业院校:云州理工大学,电子信息工程专业。

原来,他和我一样,也是学工科出身。

一个学电子信息的人,去做销售,本身就有些奇怪。

或许,他从来就没有真正离开过这个圈子。

我继续深挖。

利用一些公开的工商信息查询工具,我开始搜索徐洋的家庭背景。

很快,一条信息让我停下了所有操作。

徐洋的父亲,名叫徐建国,是云州一家小型电子厂的法人代表。

而这家电子厂,在三个月前,刚刚申请了破产清算。

破产的主要原因,是无法交付与下游一家科技公司签订的大额订单,面临天价的违约金。

而那家下游的科技公司,名字叫做——"新启智能"

我立刻搜索"新启智能",公司的法人代表,赫然就是那个在哨兵视频里出现的金丝眼镜男!

我通过付费渠道,查到了他更详细的资料。

他叫李默,新启智能的创始人和CEO。

而这家公司的主营业务,就是AI服务器的组装和销售。

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了一起。

徐洋的父亲工厂破产,欠了李默公司巨额的违约金。

为了替父还债,或者说是为了完成那笔要命的订单,徐洋找到了一个能搞到"货"的渠道——前天算科技的CTO王博文。

王博文手里,很可能还攥着一批当年天算科技未能上市、但性能依然强悍的AI芯片。

这些芯片见不得光,无法通过正规渠道报关和运输。

于是,徐洋需要一个既快速、又不引人注目的运输工具,在云州和邻省S市之间,躲避某些可能的检查和追踪。

我的特斯拉Model Y,拥有自动辅助驾驶功能,长续航,低噪音,加速性能堪比跑车,而且遍布全国的超充网络让它几乎可以不间断地行驶。

更重要的是,它是一辆普通的私家车,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它成了最完美的作案工具。

他开着我的车,从王博文在S市的藏匿点取货,然后连夜狂飙几百公里,送到云州的李默手中,完成交易。

那3200公里,就是他在这两个城市之间反复穿梭的血泪里程。

而那些所谓的"甩掉跟踪"的激烈驾驶,很可能不是为了躲避警察,而是为了躲避李默之外的、其他觊觎这批芯片的买家。

我瘫坐在椅子上,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道德问题了,这是一个儿子为了拯救父亲,不惜铤而走险,游走在法律边缘的悲情故事。

徐洋不是一个纯粹的坏人,他只是一个被逼到绝境的普通人。

可我呢?

我的车呢?

我的信任呢?

这一切,难道就因为他有一个"值得同情"的理由,而变得可以被原谅吗?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徐洋。

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犹豫了几秒钟,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辉哥。"徐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但依然努力地装出轻松的语气,"车还行吧?没给你弄出什么毛病吧?"

"还行。"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三百多公里的续航,我估计开一周都够了。谢了啊,还特意给我充满。"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嗨,说这些就见外了。"他干笑两声,"对了,那烟……还合口味吧?我也不知道你抽不抽,就随便买了点。"

"挺好的。"我盯着电脑屏幕上,他和他父亲工厂的破产文件,一字一句地说道,"就是有点……太贵重了。"

"不贵不贵!跟你这车比起来,算得了什么!"徐洋的语速明显加快了,"辉哥你就是敞亮人!行了,不打扰你了,我这边还有点事,改天请你吃饭!"

说完,他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我冷笑一声。

他急了。

我的话里有话,他听懂了。

他现在一定在猜测,我到底知道了多少。

很好。

游戏才刚刚开始。

04

挂断电话后,房间里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窗外城市的霓虹,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一张正在被缓慢编织的网。

徐洋的仓促挂断,像一个明确的信号,证实了他内心的恐慌。

他以为他做的一切天衣无缝,用一个精心包装的谎言和三条昂贵的香烟就能抹平一切。

他低估了数据,更低估了一个跟数据打了十年交道的人。

我没有再联系他。

此刻,主动权已经完全掌握在我手中。

我需要做的,不是打草惊蛇,而是悄无声地收紧这张由数据编织的网。

第二天一早,我给公司请了一天假,理由是"家中有急事"

然后,我开着那辆承载了3200公里秘密的Model Y,没有去公司,而是直接驶上了前往云州的高速。

目的地,不是新港物流中心,也不是徐洋父亲那家已经倒闭的工厂。

我的目标,是云州车辆管理所。

滥用车辆造成的机械损耗是无形的,需要专业的检测才能量化。

但有一件事,是无法掩盖的,那就是——罚单。

以徐洋那种亡命徒般的驾驶方式,急加速、急变道,甚至可能还有超速,不可能不被高速公路上那些密布的"天眼"捕捉到。

这些违章记录,是比任何后台数据都更具法律效力的铁证。

由于我的车牌是本市的,跨省的违章信息同步可能会有延迟,直接去云州本地的交管部门查询,是最快、最准确的方式。

两个小时后,我抵达了云州车管所。

取号,排队,等待。

大厅里人声鼎沸,每个人都因为各种车辆问题而显得有些焦躁。

而我,内心却异常平静。

我像一个即将开奖的赌徒,笃定自己已经摸到了最大的那张牌。

"您好,请出示您的行驶证和驾驶证。"窗口里的工作人员头也不抬地说道。

我递上证件。

她熟练地在键盘上敲击着,几秒钟后,她"咦"了一声,抬起头,第一次正眼看我。

"先生,您这……记录有点多啊。"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惊讶。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多?有多少?"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显示器转向我这边。

屏幕上,一张长长的表格铺展开来,每一行都代表着一次心惊肉跳的违规。

"您自己看吧。从10月3号到10月7号,一共是……17条违章记录。"

我的目光飞快地扫过那张表格。

"10月3日22:14,G75高速云州段,K145处,超速25%。"

"10月4日03:08 08。"

"10月4日11:50,新港大道,违反禁止标线指示。"

"10月5日01:27,G75高速,K89处,超速30%。"

"10月5日17:02 02。"

……

十七条!

密密麻麻的十七条!

扣分加起来足足有48分,罚款总额高达3800元。

这简直是疯了!

他这是把我的驾照按在地上摩擦,就差直接吊销了!

工作人员看着我铁青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先生,这些……都是您自己开的吗?"

我深吸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不是。"

"那您需要去交通执法站申请行政复议,提供证据证明当时不是您本人驾驶。"她公事公办地说道,"不过这个流程比较复杂,需要您提供当时驾驶人的信息,以及……他承认驾驶的证据。"

我点了点头,拿回我的证件,说了声"谢谢"

走出车管所的大门,云州正午的阳光刺得我眼睛发痛。

愤怒像岩浆一样在我的胸腔里翻滚。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滥用,这是彻头彻尾的加害!

他用我的身份,去承担他疯狂行为的后果。

我没有立刻去找徐洋对质。

我现在手里有GPS轨迹,有能耗曲线,有哨兵视频,现在又多了这17条铁证如山的违章记录。

但这些,都只是"术"的层面。

我想赢,但不想只赢得一场索赔官司。

我想让他,以及他背后那个金丝眼镜李默,为他们的行为付出真正的代价。

我驱车来到新港物流中心的外围。

这里比我想象的还要庞大,一眼望不到头。

无数的集装箱卡车如同工蚁般进进出出,空气中弥漫着柴油、橡胶和尘土混合的味道。

我将车停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从这里,刚好可以看到哨兵视频中出现过的那个仓库的大门。

我没有下车,只是静静地坐在车里,像一个耐心的猎人。

我的直觉告诉我,虽然国庆假期结束了,但他们的交易,很可能还在继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我吃掉了车里备用的能量棒,喝光了最后一瓶水。

下午四点左右,一辆黑色的奔驰S级轿车缓缓驶来,停在了那个仓库门口。

车门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下来。

正是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李默。

他似乎在等人。

过了大约十分钟,一辆白色的SUV也开了过来。

但那不是我的车,而是一辆全新的理想L9。

车上下来的人,我同样认识——徐洋。

他换了一辆车。

看到这一幕,我瞬间明白了。

他的"生意"还在继续,但他知道我的特斯拉已经暴露了风险,所以立刻更换了新的"运输工具"

他以为这样就能神不知鬼不觉,但他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早已落入我的眼中。

徐洋快步走到李默面前,脸上堆着谦卑的笑容,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

然后,李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了徐洋。

那东西很小,像一个U盘。

徐洋接过U盘,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然后钻进了那辆理想L9,迅速驶离了物流中心。

而李默则回到了自己的奔驰车上,也离开了。

整个过程不到五分钟,干净利落。

我没有去跟踪任何一方。

我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那个U盘是什么?

是新的指令?

还是……交易的"钥匙"

我将目光锁定在那辆黑色的奔驰S级上。

相比于行踪不定的徐洋,这位"新启智能"的李总,显然是更核心的目标。

我启动车辆,悄悄地跟了上去。

我保持着一公里左右的车距,利用特斯拉强大的辅助驾驶系统,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观察上。

李默的车没有回市区,而是沿着一条僻静的沿江公路,开向了市郊。

最终,它在一家名为"观澜茶舍"的私人会所门口停了下来。

这是一个看起来就消费不菲的地方,古色古香的建筑,门口停满了豪车。

李默下车后,径直走了进去。

我将车停在马路对面的一个公共停车位上,熄了火,静静地等待着。

我知道,茶舍里面,正在进行着另一场交易,或者说,一场分赃大会。

而能让李默这样的人物亲自出面的,对方的来头一定不小。

大约一个小时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从茶舍里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休闲装,但掩不住那股久居上位的气场。

他一边走,一边还在和身旁的李默说着什么。

当他转过头,侧脸被路灯照亮的瞬间,我的呼吸停滞了。

尽管只是在五年前的财经报道上见过他的照片,但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王博文!

"天算科技"的首席技术官!

他竟然亲自来到了云州,和李默见面!

我的整个计划,在这一刻,被全盘颠覆。

我原以为王博文只是一个境外的供货商,徐洋是中间的运输环节,李默是最终的买家。

但现在看来,王博文和李默,这两个本该是"卖家""买家"的人,竟然像老朋友一样在茶舍里品茶聊天。

这意味着什么?

一个可怕的念头,像闪电般划过我的脑海。

或许,从来就没有什么单纯的"买卖"

这是一个局。

一个由王博文和李默联手做下的局。

那么,徐洋和他那个破产的父亲,在这场局里,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是棋子,还是……祭品?

05

同事借我的特斯拉去自驾游,还车时电充满了还放了三条华子,我看了眼后台数据傻了:8天开了3200公里-有驾

王博文和李默在茶舍门口并肩而立,像两个老友在话别。

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古朴的青石板路上,显得有些诡异。

李默脸上挂着恭敬的笑,而王博文则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偶尔点点头,似乎在交代着什么。

我的手心开始冒汗。

眼前这一幕,彻底推翻了我之前的所有推论。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下游买家""上游卖家"的关系。

他们的姿态,更像是合伙人,甚至是……上下级。

如果王博文和李默是一伙的,那他们联手导演的这场"芯片运输"大戏,目的是什么?

仅仅是为了把一批见不得光的芯片变现吗?

这未免也太小看一个前顶尖科技公司的CTO和一个新兴AI公司CEO的格局了。

我强迫自己冷静地思考。

徐洋,他在这场局里的角色,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司机"

他父亲的工厂恰好因为无法交付李默公司的订单而破产,这太巧了。

这更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钩子",逼迫徐洋不得不下水。

为什么偏偏是徐洋?

因为他是学电子信息工程的,他懂行,能分辨芯片的真伪和价值。

因为他需要钱,急需一大笔钱来挽救他的家庭。

更重要的是,他有我——一个开着特斯拉、看起来有点书呆子气、容易被"兄弟情"蒙蔽的同事。

我,和我的车,从一开始就是这个计划里的一部分。

他们需要的不是一个普通的运输工具,而是一个拥有完美"不在场证明""数字痕迹"的载体。

一个既能完成任务,又能在事后将所有线索指向一个无辜第三方的载体。

我就是那个第三方。

如果我没有发现这些数据,那么这3200公里就只是一次愉快的自驾游。

如果将来这批芯片出了问题,被有关部门追查起来,所有的GPS记录、充电记录、甚至那17条违章罚单,都会把矛头死死地钉在我身上。

徐洋会说车是我借给他的,但他只是去"旅游"

而我,一个精通技术的软件工程师,有能力、有渠道、也有动机去从事这种高科技的灰色交易。

到时候,我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好一个"金蝉脱壳"

好一个"嫁祸于人"

一股寒意从我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我以为我是在第五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在第一层表演。

现在才发现,他们在大气层,而我,只是他们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自以为是地挪动着,却始终没有跳出棋盘的边界。

徐洋不是棋子,他是诱饵。

而我,才是那个真正的"祭品"

就在这时,王博文和李默握了握手,各自上车。

奔驰S级调转车头,向市区方向驶去。

而王博文,则上了一辆停在暗处的奥迪A8,消失在了夜色中。

我没有动。

我的大脑已经变成了一台高速运转的计算机,疯狂地处理着刚刚涌入的信息,并重新构建整个事件的模型。

愤怒已经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冷静,甚至是一种病态的兴奋。

他们设了一个精妙的局,而我,现在要把这个局给破了。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这个号码我存了很久,但一次也没打过。

电话响了三声后被接起,一个沉稳而有力的声音传来:"喂,哪位?"

"林队,是我,沈辉。"

电话那头的林海涛,是我大学时的学长,比我高三届。

他毕业后就考了警察,现在是市局经侦支队的一名副支队长。

我们已经好几年没联系了。

"沈辉?"林海涛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你小子,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发财了要请我吃饭?"

"饭肯定要请。"我看着窗外李默远去的车灯,语气平静地说,"不过在吃饭之前,我想送你一份大礼。"

"大礼?"林海涛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什么大礼?"

"一份关于‘天算科技’当年技术失窃案的最新线索。可能还附带一条价值上亿的AI芯片走私链。"

电话那头瞬间沉默了。

我能听到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时,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

"沈辉,你再说一遍?"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震惊。

"我再说一遍。"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怀疑,五年前叛逃的王博文,正在利用一个叫李默的CEO,将他当年带走的技术芯片,通过一种极其隐蔽的方式,进行洗白和销售。而且,他们为了掩盖踪迹,设计了一个圈套,试图把所有的罪名,都嫁祸到一个无辜的人身上。"

"谁?"

"我。"

林海涛再次沉默了,这一次的沉默更加漫长。

我能想象到他此刻内心的惊涛骇浪。

"你在哪?"他终于开口,声音已经恢复了职业的冷静。

"云州,观澜茶舍门口。"

"待在原地,不要动,不要联系任何人,尤其是你提到的那几个人。把你的手机开成飞行模式,然后关机。我马上派人过去找你。不,我亲自过去!"

挂断电话,我按照他的指示,开启飞行模式,然后关机。

做完这一切,我靠在座椅上,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牌,我已经打出去了。

从这一刻起,这不再是我一个人的战斗。

我将数据交给了国家暴力机关,将专业能力转化为了最锋利的武器。

现在,我需要等待。

等待猎人和猎物的身份,彻底反转。

我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没有星星。

但我的心里,却有一片星图,正在缓缓展开。

那是3200公里的GPS轨迹,是17条违章记录,是上千次的哨兵警报,是那段记录着地下交易的视频。

这是我的星图,也是徐洋、李默和王博文的……绝命图。

我低头看了一眼那辆新换的理想L9,徐洋可能还在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

他不会想到,他丢掉的不仅仅是一辆特斯拉,而是他最后一次坦白从宽的机会。

他选择继续在这个泥潭里陷下去,那么等待他的,将是法律最无情的审判。

至于那三条华子,还静静地躺在我的储物箱里。

我突然想,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应该把它们送到徐洋父亲的面前。

让他看看,他儿子用自己的前途和别人的信任,到底换来了什么。

06

夜色像浓稠的墨汁,将整个城市浸泡其中。

我在车里不知坐了多久,直到一阵轻微的敲击声从车窗传来,才将我从沉思中唤醒。

窗外站着一个穿着便衣的陌生男人,身材精干,眼神锐利如鹰。

他没有说话,只是亮了一下手中的证件。

是警察。

我打开车门锁。

他拉开车门,对我低声说:"是沈辉吗?林队让我们来接你。"

我点了点头,下了车。

另一名便衣已经坐进了我的驾驶座,显然是要把我的车也一并开走。

我被带上了一辆毫不起眼的黑色大众帕萨特,车子启动,悄无声息地汇入了车流。

大约半小时后,车子驶入了一个戒备森严的大院。

这里不是普通的派出所,而是市局的某个办公地点。

我被直接带到了一个会议室。

林海涛早已等在那里。

他比大学时成熟了许多,眉宇间多了一份久经风浪的沉稳。

他看到我,大步走上前来,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

"好小子,几年不见,搞出这么大动静。"他的语气里有责备,但更多的是一种重逢的欣喜。

会议室里除了他,还有几位看起来级别不低的中年领导。

他们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充满了审视和好奇。

没有过多的寒暄,我将我的笔记本电脑放在会议桌上,连接上投影仪。

"林队,各位领导,在我解释之前,请先看一些东西。"

我打开了我整理好的所有数据:3200公里的动态GPS轨迹图、锯齿状的能耗曲线、密密麻麻的充电记录、那段在物流中心拍下的交易视频、徐洋和他父亲公司的破产文件、王博文和李默的背景资料,以及那17条刺眼的违章记录。

冰冷的数据和直观的影像,在巨大的幕布上一一呈现。

整个会议室里,除了我敲击键盘和解释的声音,落针可闻。

我从徐洋借车开始讲起,讲到3200公里的异常里程,讲到那些指向工业区的哨兵记录,讲到我在数据后台的发现,讲到云州车管所那17条罚单,讲到我刚刚亲眼目睹王博文和李默的会面。

整个讲述过程,我保持着绝对的客观和冷静,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案件。

但每一个听到的人,都能感受到这平静叙述下所掩盖的惊涛骇浪。

当我讲完最后一个字,会议室里依然一片寂静。

几位领导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审视,变成了凝重,最后化为一丝不易察arcs的震惊。

林海涛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指着屏幕上王博文的照片,对我身旁一位戴着眼镜、气质儒雅的领导说:"周处,没错,就是他。我们追了五年,没想到他竟然敢回国。"

那位被称为"周处"的领导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

"天算科技的案子,当年影响极大,被列为部级督办案件。王博文作为核心涉案人员,我们一直没有放弃追查。没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自己浮出水面。"

他转向我,语气温和了许多:"沈辉同志,你这次提供的线索,价值无法估量。你不仅保护了自己,更重要的是,为我们揭开一个隐藏了五年的犯罪网络,提供了一把关键的钥匙。"

我摇了摇头:"我只是做了一个公民应该做的事。而且,他们把主意打到了我的头上,我不可能坐以待毙。"

林海涛笑了笑,递给我一杯热茶:"行了,别谦虚了。你这哪是普通公民,你这简直就是我们经侦支队的编外技术顾问。光你这手数据取证和分析的能力,我们队里那帮小子就得跟你学几年。"

接下来的时间,我成了会议的主角。

他们就我提供的每一条数据,提出了无数个细节问题。

我则凭借着一个工程师的严谨,一一作出解答。

"你确定这份载荷数据能精确反映后备箱的重量吗?"

"能。虽然有误差,但可以明确区分出‘空载’、‘正常行李’和‘重度超载’这三种状态。你看这条曲线,在安华工业园装货后,悬挂压缩传感器的数据明显异常,这在车辆工程学上是有据可查的。"

"这段哨兵视频,有没有可能被篡改过?"

"不可能。特斯拉的视频文件有内置的时间戳和加密哈希值,任何修改都会破坏文件的完整性。我可以现场为你们做一次校验。"

"你认为他们交易的,一定是AI芯片吗?"

"有九成把握。结合王博文的背景、黑色防静电袋的专业包装、以及李默公司的主营业务,所有证据都指向这个结论。而且,只有这种级别的货物,才值得他们冒这么大的风险,设计这么复杂的局。"

这场技术问答会,一直持续到深夜。

最终,周处站起身来,一锤定音。

"可以确定,这是一个以王博文为首,利用其掌握的境外技术和芯片资源,在国内进行非法交易、并试图通过复杂的商业操作进行洗钱的高科技犯罪团伙。李默是他的国内代理人,而徐洋,则是被他们利用的执行者和……牺牲品。"

他看着林海涛,下达了指令:"林队,立即成立‘10 10。第一,对王博文、李默实施24小时监控,摸清他们的全部活动轨迹和接触人员。第二,立刻对徐洋进行传唤,他是本案最薄弱的突破口。第三,沈辉同志,我们需要你作为技术顾问,全程协助我们进行数据分析和证据固定。你的安全,由我们全面负责。"

我没有丝毫犹豫:"没问题。"

走出会议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

秋夜的凉风吹在脸上,我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反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从我一个人坐在车里分析数据,到此刻整个国家机器因为我的发现而开始高速运转,我深刻地体会到,知识和技术,在正义的加持下,能爆发出多么强大的力量。

林海涛送我到一间临时安排的休息室,临走前,他突然问我:"对了,徐洋借你车的时候,除了口头承诺,有没有签什么协议?"

我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就是同事之间,口头说的。"

林海涛叹了口气:"你啊,还是太相信人了。也幸亏你懂技术,换了别人,这次可就真栽了。以后记住了,亲兄弟,明算账。尤其是涉及到车辆这种贵重物品,一纸协议,能省去无数麻烦。"

我点了点头,将他的话记在了心里。

躺在休息室的床上,我却毫无睡意。

我知道,抓捕行动即将开始,而我提供的那些数据,将成为撬开他们心理防线的第一个撬棍。

我更想知道,当徐洋面对警察,看到我提交的那些铁证时,他会是什么表情?

他会不会后悔,为了一个看似"高尚"的理由,却选择了一条最愚蠢、最自私的道路?

他会不会明白,他真正辜负的,不仅仅是我的信任,还有他父亲对他的期望,以及他自己本该光明的前途。

07

同事借我的特斯拉去自驾游,还车时电充满了还放了三条华子,我看了眼后台数据傻了:8天开了3200公里-有驾

天还没亮,行动就已经开始了。

我没有亲临现场,而是坐镇在市局的技术指挥中心里。

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分割成十几个小窗口,实时显示着各个行动小组传回的画面。

我的任务,是随时为前方的行动人员提供数据支持,并对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进行技术预判。

第一个目标,就是徐洋。

两辆警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他家楼下。

林海涛亲自带队,几名便衣警察迅速控制了单元门。

通过无人机的高空视角,我能看到徐洋家里的窗户还亮着灯。

他还没睡,或者说,他根本睡不着。

"各单位注意,目标在六楼,窗户亮灯,可能有警觉。一组守住楼下,二组跟我上去。"林海涛的声音通过耳机传来,冷静而有力。

画面切换到行动队员佩戴的执法记录仪视角。

狭窄的楼道里,只有他们轻微的脚步声。

很快,他们来到了602的门口。

林海涛没有立刻敲门,而是做了一个手势。

一名技术警察拿出一个小巧的设备,贴在门上。

这是最新的"声纹探测仪",可以大致判断出屋内的活动情况。

"报告林队,屋内只有一个人,心跳速度很快,在120次/分钟以上。目前正在客厅来回踱步。"

"看来他很焦虑啊。"林海涛冷笑一声,对身旁的队员点了点头。

"咚咚咚。"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屋内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过了十几秒,门内传来徐洋警惕的声音:"谁啊?"

"物业的,查一下燃气。"一名队员用本地口音回答道,这是他们事先演练好的说辞。

"这么晚了查什么燃气?明天再说!"徐洋的语气充满了不耐烦和警惕。

"开门!警察!徐洋,我们知道你在里面,不要做无谓的抵抗!"林海涛的声音如同惊雷,瞬间撕破了伪装。

门内传来一阵慌乱的响动,似乎是什么东西被打翻了。

"一组注意!他可能会从窗户逃跑!"林海涛立刻下令。

几乎在同一时间,我通过无人机画面看到,徐洋家的窗户被猛地推开,一个黑影试图翻出窗外。

但六楼的高度让他犹豫了。

也就在这零点几秒的犹豫间,楼下的警察已经张开了一张巨大的气垫。

"破门!"林海涛果断下令。

随着一声巨响,602的房门被撞开。

行动队员们鱼贯而入。

执法记录仪的画面剧烈晃动,最终定格在了客厅中央。

徐洋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他看到冲进来的警察,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徐洋,我们是市公安局经侦支队的。现在依法对你进行传唤,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林海涛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宣布。

徐洋没有反抗,或者说,他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他只是喃喃自语:"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快……"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林海涛冷冷地扔下一句话,挥手让队员将他带走。

在审讯室里,徐洋一开始还试图狡辩。

他坚称自己只是借了我的车去旅游,对其他事情一概不知。

他甚至反咬一口,说那些违章记录可能是我自己造成的,想讹他钱。

我坐在隔壁的观察室,通过单向玻璃看着他拙劣的表演,心中没有愤怒,只有一丝怜悯。

他依然抱着侥幸心理,以为只要咬死不承认,我们就拿他没办法。

林海涛没有跟他废话,直接将第一份证据甩在了他面前——那张打印出来的、长达17条的违章记录汇总表。

"徐洋,看看这个。这些违章的时间和地点,跟你‘旅游’的路线,对得上吗?"

徐洋的目光落在表格上,脸色瞬间又白了一分。

但他依然强撑着:"我……我可能记错了路线。年轻人开车,偶尔超个速也正常。"

"是吗?"林海涛不紧不慢地拿出第二份证据——我的特斯拉后台GPS轨迹图,精确到了每一个时间点和每一个经纬度坐标。

"这是从沈辉车上提取的行车轨迹。你所谓的‘旅游’,就是日夜不休地在安华工业园、新港物流中心和保税区仓库之间跑圈吗?"

看到那张动态轨迹图在屏幕上播放,徐洋的心理防线开始出现裂痕。

他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嘴唇不停地哆嗦。

"这……这是伪造的!是沈辉他陷害我!"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陷害你?"林海涛提高了音量,将一叠照片重重地拍在桌子上,"那这些呢?这也是沈辉陷害你的吗?"

照片上,正是从我的哨兵视频里截取出来的画面——他和蓝工装男人在仓库门口争吵,他点头哈腰地给金丝眼镜李默递上信封,以及工人们从我的后备箱里搬运那些黑色防静电袋的场景。

当看到这些照片时,徐洋彻底崩溃了。

他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软软地瘫在椅子上,双眼失神,嘴里反复念叨着:"完了……全完了……"

他的心理防线,在铁一般的数据证据面前,被摧枯拉朽般地彻底击溃。

"说吧,徐洋。"林海涛的语气缓和了下来,"现在坦白,还来得及。王博文给了你什么?李默又承诺了你什么?那些黑色的袋子里,到底是什么?"

徐洋抬起头,泪水和鼻涕糊了一脸。

他看着林海涛,眼神里充满了悔恨和恐惧。

"我说……我全都说……"他哽咽着,开始交代一切。

他讲述的故事,和我推测的几乎完全一致。

父亲工厂的破产,李默以"债转股"为诱饵,逼迫他入局。

王博文提供的"货源",以及每次成功运输后能拿到的一笔不菲的"劳务费"

他以为自己是在拯救家庭,却不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掉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李默告诉我,只要做完这一批,我爸的债务就一笔勾销,工厂还能拿回来。"徐洋哭着说,"他还说,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对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他让我借一辆性能好的电车,说不容易被追踪,目标小。"

"于是,你就想到了你的同事,沈辉?"林海涛追问。

徐洋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点了点头:"沈辉他……人老实,又懂车,把车保养得很好。我想,他的车性能最好,而且……而且他不会怀疑我……"

听到这里,我默默地关掉了观察室的音响。

后面的内容,我已经不想再听了。

"他不会怀疑我。"这六个字,像六把刀子,插在我的心上。

原来在他眼里,我的善良和信任,只是他可以肆意利用的工具。

我走出观察室,来到走廊的窗边,点燃了一根烟。

这是我几个月来抽的第一根烟。

辛辣的烟雾呛得我直咳嗽,但却让我的头脑清醒了许多。

林海涛走了过来,递给我一瓶水。

"都招了。和我们预料的一样,他只是个马前卒。不过,他提供了一个关键信息。"

"什么信息?"我哑着嗓子问。

"今天晚上,王博文和李默,会在云州港的一个废弃码头,进行最后一次,也是最大的一次交易。据说,货值上亿。"

我的心猛地一跳。

"他们要跑路了。"我瞬间明白了。

他们利用徐洋完成了前期的铺垫和试探,现在,准备干一票大的,然后彻底消失。

林海涛点了点头,眼神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没错。所以,今晚,我们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他看着我,郑重地说道:"沈辉,收网的时刻到了。你,想不想亲眼见证?"

08

云州港,废弃的七号码头。

海风带着咸腥的湿气,吹得人脸上发凉。

远处,城市的灯火勾勒出模糊的轮廓,而这里,则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只有几盏昏黄的码头灯,在风中摇曳,将几座锈迹斑斑的龙门吊和堆积如山的集装箱,投射出张牙舞爪的影子。

我穿着一件警用的战术背心,和林海涛一起,潜伏在一个集装箱的顶部。

这里是最佳的观察点,可以将整个码头的动向尽收眼底。

我的身边,架设着一台高精度的热成像仪,它的数据直接连接到我的战术平板上。

在我的平板屏幕上,整个码头变成了一个由不同色块组成的世界。

蓝色代表低温的物体,比如水泥地和集装箱。

而红色和黄色,则代表着热源——比如,人和开动的汽车。

几十名全副武装的特警,已经像幽灵一样,潜伏在码头的各个角落,形成了一张巨大的包围网。

在热成像的视野里,他们是一个个散发着微弱热量的蓝色人形轮廓,与环境几乎融为一体。

"目标出现。"耳麦里传来观察哨的低语。

我立刻将热成像仪的镜头,对准了码头的入口。

两道明亮的黄色光柱刺破黑暗,一辆黑色的奔驰S级和一辆奥迪A8,一前一后,缓缓驶入了码头。

它们停在了码头中央的一片空地上。

车门打开,李默和王博文先后下车。

在热成像的世界里,他们是两个明亮的红色人形。

李默显得有些紧张,不停地搓着手,四下张望。

而王博文则要镇定得多,他甚至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雪茄,悠然自得地点燃。

雪茄的火头,在屏幕上呈现出一个极其耀眼的亮白色光点。

"这家伙,心理素质可以啊。"林海涛在我身边低声说道,"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情抽雪茄。"

"他不是镇定,他是自负。"我盯着屏幕,冷冷地说,"他相信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

话音刚落,码头的另一端,也亮起了车灯。

一辆大型厢式货车,伴随着沉闷的引擎轰鸣声,倒着开了进来,停在了李默和王博文的面前。

货车的后门打开,几个工人跳下车,开始往外搬运一个个沉重的木箱。

"鱼儿上钩了。"林海涛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兴奋,"各单位注意,等他们开始验货交易,立刻收网!"

李默和王博文走到货车旁。

王博文拿起一根撬棍,亲自撬开了一个木箱。

他从里面取出一个用防静电泡沫包裹的东西,递给了李默。

李默则从自己的车里,拿出了一个笔记本电脑和一些连接线。

他将那个东西小心翼翼地连接到电脑上,开始进行测试。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知道,这就是最关键的时刻。

"放大画面,看清楚他们交易的是什么。"林海涛命令道。

我调整着热成像仪的焦距。

虽然看不清芯片的具体型号,但从那独特的接口和散热模块来看,这绝对是高性能的计算卡。

而且,数量极其庞大。

整整一货车的木箱,里面如果装的都是这些,价值上亿绝非虚言。

几分钟后,李默对王博文比了一个"OK"的手势,脸上露出了贪婪的笑容。

王博文也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转身,对奥迪A8车里的人说了句什么。

很快,一个保镖提着两个巨大的银色手提箱,走下车,放在了货车司机面前。

交易完成。

"行动!"

林海涛一声令下,石破天惊。

一瞬间,整个码头仿佛活了过来。

数十道强光手电的光柱,从四面八方刺向码头中央,将那片区域照得亮如白昼。

刺耳的警笛声响彻夜空,特警们如同从天而降,迅速形成了合围。

"不许动!警察!"

"放下武器!抱头蹲下!"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现场的所有人都懵了。

李默手里的笔记本电脑"啪"地一声掉在地上,他整个人都傻了,呆立在原地。

那几个搬运工和货车司机,则第一时间抱头蹲在了地上。

最先反应过来的,竟然是王博文。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只是将手里的雪茄狠狠地扔在地上,用脚踩灭。

然后,他以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敏捷,猛地转身,冲向码头的边缘。

那里,停着一艘小型的快艇,一直隐藏在阴影里。

这是他为自己准备的退路!

"想跑?没那么容易!"林海涛怒喝一声,拿起对讲机,"狙击手注意!目标人物王博文,正在向三号码头逃窜!允许使用非致命性武器,把他给我留下来!"

"收到!"

我立刻将热成像仪的镜头转向码头边缘。

在我的屏幕上,王博文那个红色的身影,正在飞速地奔跑,离那艘快艇越来越近。

就在他即将跳上快艇的瞬间,一声沉闷的枪响,划破了夜空。

我清晰地看到,一发橡皮子弹,准确地击中了他的右腿膝盖。

王博文的身体猛地一颤,惨叫一声,重重地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几名特警迅速冲上去,将他死死地按在地上,戴上了冰冷的手铐。

至此,主犯全部落网。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我靠在冰冷的集装箱上,看着下方那片被警灯照得忽明忽暗的场景,心中百感交集。

这场由3200公里引发的追捕,终于画上了一个句号。

从一个普通的车主,到一个协助警方破获上亿大案的技术顾问,这八天,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林海涛拍了拍我的肩膀,咧嘴笑道:"干得漂亮,沈辉!今晚你可是首功!"

我苦笑了一下:"我只是夺回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不,你夺回的,是正义。"林海涛的表情变得严肃,"你守住的,也不仅仅是你一辆车的清白,而是我们国家的核心技术安全。回去之后,我会亲自为你向市里请功。"

我们从集装箱上下来,走向那片狼藉的交易现场。

被捕的嫌犯们垂头丧气地蹲成一排。

我看到了李默,他脸色灰败,眼神空洞,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我也看到了王博文,他被人搀扶着,腿上在流血,但他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彻骨的怨毒。

他的目光,越过人群,死死地锁定了我的脸。

那眼神仿佛在说:我记住你了。

我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

我知道,事情还没有完全结束。

09

案件的收尾工作比我想象的要漫长。

王博文和李默被捕后,展现出了截然不同的态度。

李默心理防线早已崩溃,对所有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为了争取立功,甚至主动交代了更多隐藏的交易细节和下游买家。

而王博文,则像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他拒不开口,对所有问题都报以沉默和冷笑。

他似乎笃定,我们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这批芯片就是他从"天算科技"带出去的。

毕竟,时隔五年,芯片上的很多标识都可以被抹去或伪造。

专案组一度陷入了僵局。

就在这时,我想起了徐洋。

他虽然是这个链条里最底层的一环,但他有一个独特的身份——电子信息工程专业的毕业生。

在我的建议下,林海涛再次提审了徐洋。

这一次,不是作为嫌犯,而是作为一名"技术鉴定人"

当徐洋再次走进审讯室,看到桌上摆放的那些高精尖的计算卡时,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那是一个技术人员看到顶级硬件时,本能的兴奋和痴迷,但旋即又被悔恨和恐惧所取代。

"徐洋,你学这个专业的,应该认识这些东西吧?"林海涛问他。

徐洋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一块计算卡的散热片,喃喃道:"这是……‘天璇’架构……不对,比‘天璇’更先进。这……这是当年‘天算科技’传说中的下一代产品,‘瑶光’。据说当年只生产出了工程样品,根本没有量产。"

他的话,让在场的所有警员都精神一振。

"你确定吗?"

"我确定!"徐洋的语气变得激动起来,"你们看这个供电接口的布局,还有这几个核心电容的排布方式,这是‘天算’独有的设计语言!我大学时的毕业设计,就是研究‘天璇’架构的,我不可能认错!"

"那你能从技术上,找到证明它身份的‘胎记’吗?"我通过耳机,向林海涛提出了这个关键问题。

林海涛重复了我的问题。

徐洋沉默了。

他拿起一块计算卡,翻来覆去地看,眉头紧锁。

过了很久,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大腿。

"有办法!每一个‘瑶光’芯片的核心里,都烧录了一段无法被抹除的ID码,就像它的身份证号。但这个ID码是加密的,而且需要特定的指令集才能激活读取。这个指令集,当年只有王博文和另外两名核心工程师知道!"

这个消息,无疑是一枚重磅炸弹。

"那你有办法破解吗?"

徐洋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摇了摇头:"我……我不行。这是‘天算’的最高机密,我……我级别太低了。"

希望的火苗,似乎又要熄灭了。

但我没有放弃。

我让林海涛问他:"虽然你无法破解,但你能不能根据‘天璇’架构的逻辑,推测出激活这个ID码,需要一个怎样的‘前置条件’?"

这个问题似乎点醒了徐洋。

他陷入了长时间的苦思冥想,甚至找来了纸笔,在上面飞快地写画着各种电路图和代码逻辑。

整整两天,徐洋不眠不休,把自己关在审讯室里,像一个疯魔的科学家。

专案组为他提供了最高级别的技术支持,调来了各种专业设备。

第三天下午,徐洋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拿着一张写满了复杂公式的草稿纸,找到了林海涛。

"林队,我想……我可能找到了那个‘钥匙孔’。"他虚弱地说,"我无法制造出钥匙,但我找到了钥匙孔。要激活‘瑶光’的ID读取模式,必须在它的一个特定引脚上,施加一个持续的、频率为3.14159兆赫兹的方波信号。这个频率,就是圆周率π。这是当年王博文的个人癖好,他喜欢在自己的设计里,埋下这种数学彩蛋。"

π!

这个意想不到的答案,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荒诞。

谁能想到,解开这个上亿大案的关键,竟然是圆周率!

消息立刻被上报。

专案组联合国内最顶尖的几位芯片专家,按照徐洋提供的方法,连夜进行实验。

当那个特殊的方波信号被施加到计算卡的引脚上时,奇迹发生了。

一行被隐藏了五年的ID码,清晰地显示在了测试仪器的屏幕上。

通过与当年"天算科技"内部封存的技术档案进行比对,确认无误!

这批芯片,正是五年前失窃的那批"瑶光"工程样品!

铁证如山。

当这份鉴定报告摆在王博文面前时,他那张一直挂着冷笑的脸,终于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露出了震惊和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大概到死也想不明白,自己最得意的"彩蛋",是如何被一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小角色破解的。

他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案件就此告破。

王博文和李默的犯罪团伙被一网打尽,所有涉案人员都将面临法律的严惩。

而徐洋,因为在案件侦破过程中,有重大立功表现,最终获得了宽大处理。

尘埃落定后的一天,我接到了林海涛的电话。

"沈辉,你的那17条违章记录,已经全部撤销了。我们出具了公函,证明当时车辆是在被犯罪分子用于违法活动,与你无关。"

"谢谢林队。"

"另外,你的车,经过我们委托的第三方机构进行了全面检测,评估出的加速折损费用,大概在八万三千块左右。这笔钱,会从查抄的赃款里,优先赔付给你。"

八万三,这个数字,比我想象的还要高。

3200公里的疯狂,代价是昂贵的。

"还有一件事,"林海涛的语气变得有些犹豫,"徐洋……他想见你一面。"

我沉默了。

"你可以不见。"林海涛补充道,"这是你的权利。"

"我见。"我最终还是答应了。

有些事情,总要有一个了结。

10

会面的地点,定在一个看守所的会客室里。

隔着一层厚厚的防弹玻璃,我再次看到了徐洋。

他穿着一身灰色的囚服,剃了光头,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上再也没有了昔日销售冠军的意气风发,只剩下一种洗尽铅华的疲惫和颓唐。

我们谁也没有先开口。

电话听筒拿在手里,却重如千斤。

最终,还是他打破了沉默。

"对不起。"他的声音通过电流传来,沙哑而干涩。

这是他欠了我很久,也欠了他自己的三个字。

我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知道,现在说对不起,什么用都没有。"他苦笑了一下,眼圈泛红,"我……我就是个混蛋。我把你的信任当成了工具,把你的善良当成了可以利用的弱点。我以为我是在救我爸,救我家,其实……我只是在毁掉我自己,也差点毁了你。"

他顿了顿,似乎在整理情绪。

"在里面这两个月,我想了很多。我爸来看过我,他没骂我,只是告诉我,工厂没了可以再开,钱没了可以再赚,但人要是走错了路,就什么都完了。他让我……一定要亲口跟你说声对不起。"

"那三条华子,还有那张P的星空图,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蠢的事。"他自嘲地笑了笑,"我当时还觉得挺高明,现在想想,在你这个数据大神面前,那简直就是小孩子的把戏。我真傻,真的。"

我终于开口了,声音平静得像一潭不起波澜的古井:"你不是傻,你是被贪念和侥存蒙蔽了双眼。你总觉得可以找到捷径,却忘了所有捷径的终点,都可能是悬崖。"

徐洋重重地点了点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沈辉,谢谢你。"他突然说了句让我意想不到的话。

"谢我?"我皱起了眉头。

"对,谢谢你。"他抬起头,目光里第一次有了真诚,"谢谢你没有私下解决,谢谢你选择了报警。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会在那条路上越陷越深,直到万劫不复。是你……把我从那个泥潭里拽了出来,虽然方式很疼,但至少,我还有机会重新开始。"

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我听林队说了,如果不是我最后提供了破解‘瑶光’芯片的思路,我可能要被判十年以上。现在,因为重大立功,我可能……几年就能出来。这几年,我会好好改造。出来之后,我再也不碰销售了,我想回学校,继续读个研,把我丢掉的专业捡回来。"

我看着他眼里的光,那是一种劫后余生、重新找到方向的光。

我知道,这个曾经犯下大错的年轻人,或许真的有救了。

"那八万三千块的车辆折损费,等我出来,我会一分不少地还给你。"他郑重地承诺。

我摇了摇头:"不用了。"

徐洋愣住了。

"那笔钱,我会以你的名义,捐给母校的电子信息工程学院,设立一个贫困生助学金。"我平静地说,"就当是……你为那些还在坚持技术梦想的学弟学妹们,做的一点贡献吧。"

徐洋彻底呆住了。

他张着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终,他把头埋在双臂里,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压抑的哭声从玻璃的另一头传来。

我默默地挂断了电话,转身,离开了会客室。

走出看守所的大门,阳光灿烂,有些刺眼。

我仰起头,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了结了。

一切都了结了。

几天后,我收到了一个陌生的快递。

打开一看,竟然是"天算科技"破产清算小组寄来的。

里面是一封感谢信,感谢我为国家挽回了巨大的技术资产损失。

随信寄来的,还有一件意想不到的"纪念品"——一块被封装在水晶里、已经失效的"瑶光"芯片样品。

水晶的底座上,刻着一行小字:

"数据即正义。"

我把这块水晶摆在了我的书桌上。

每当看到它,我都会想起那疯狂的3200公里,想起那串冰冷的数字背后,所隐藏的人性、贪婪、挣扎与救赎。

又过了一周,我接到了市里一个电话,通知我去参加一个表彰大会。

因为在"10 10。

站在领奖台上,看着台下闪烁的闪光灯,我有些恍惚。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软件工程师,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公道。

但生活,却用一种我从未想过的方式,给了我一个截然不同的结局。

表彰大会结束后,林海涛找到我,神秘兮兮地递给我一份文件。

"看看这个,你小子,这次真火了。"

我疑惑地打开文件,标题让我愣住了——《关于邀请沈辉同志担任市公安局经侦支队特聘网络安全与数据分析顾问的函》。

我,成了警方的特聘顾问。

我拿着那份聘书,哭笑不得。

生活,真是比任何小说都要精彩。

我的那辆Model Y,静静地停在楼下的车库里,换上了全新的轮胎和悬挂,充满了电,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白色猛兽。

只是不知道,它的下一次3200公里,又会开启一段怎样离奇的旅程。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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