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特汽车钦奈工厂的老员工拉姆至今记得2022年夏天的那场停产通知。当时管理层以“原材料短缺”为由让生产线陷入沉寂,这座曾承载印度汽车制造希望的工厂彻底沦为弃子。这不仅是福特在印度25年经营的结果,更是“印度制造”战略溃败的缩影。
福特汽车首席执行官吉姆·法利在宣布撤离决定时坦言,公司过去十年在印度累计营业亏损超过20亿美元,始终未能找到“通往长期盈利的可持续道路”。福特25年来在印度投资超过20亿美元,仅获得当地乘用车市场不足2%的份额。这种巨额投入与微薄回报的尖锐矛盾,揭示了印度市场“画饼”背后的残酷现实。
特朗普的关税大棒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2025年8月,美国对印度商品关税从25%飙升至50%,包含针对印度采购俄罗斯石油的额外惩罚性关税。这一政策直接击碎了福特将印度工厂转为发动机出口枢纽的计划。据知情人士透露,“特朗普关税使该公司重新评估了原计划的财务状况”。
关税冲击波迅速蔓延至印度经济命脉。
印度全球贸易研究倡议组织报告显示,新关税影响印度对美出口总额的66%,涵盖纺织品、宝石珠宝、虾类等核心产业。
彭博经济研究估计,印度GDP增速可能因此放缓0.9个百分点。印度前贸易官员阿贾伊·斯里瓦斯塔瓦预测,印度对美出口可能减少40%至50%。
印度制造业的结构性缺陷在压力下暴露无遗。
印度政府2014年启动“印度制造”计划,目标是将制造业占GDP比重提升至25%。十年过去,这一比例反而从2015年的16.3%下降至2021年的14.3%。PLI计划补贴发放比例不足8%,部分参与企业迟迟未能动工。
基础设施短板成为制造业发展的硬约束。
在旁遮普邦,一个耗资200亿卢比的铁路项目启动近40年仍未完全竣工。印度所有产品的加权平均适用税率是二十国集团中最高的,也是世贸组织成员中约束关税税率最高的国家之一。这种高关税政策在保护本土产业的同时,也抬高了制造业成本。
福特在印度仍保留约12000名员工,为全球运营提供软件工程、IT等服务支持。
这种布局与印度主推服务业出口的政策一致,但同样面临人工智能技术带来的冲击。2024年,印度软件外包和呼叫中心公司已出现大规模裁员。
印度总理莫迪的回应显示出两难处境。
他声称“绝不会让小企业主、农民和畜牧养殖者受到伤害”,但尚未出台任何针对美国的报复措施。这种克制反映出印度在保护农民利益与维持美印关系之间的艰难平衡。
美国一直要求印度开放农业市场,特别是乳制品和肉类产品,但印度为保护农民利益始终抵制这一要求。
印度经济结构的深层矛盾在危机中凸显。
服务业占GDP比重超过50%,制造业占比仅15%左右,这种“倒挂式”结构导致经济增长与城镇化进程脱节。尽管印度拥有年轻的人口结构,但失业率从2024年5月的7%大幅升至6月的9.2%,创八个月新高。
印度财政部长西塔拉曼曾表示应允许更多中国投资进入,试图通过对接中国供应链促进制造业发展。
这种务实态度与印度实际推行的政策存在明显矛盾。特斯拉与印度政府的谈判僵局就是例证,由于印度对进口电动汽车征收高额关税并坚持要求本地设厂,特斯拉至今未能进入印度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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