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河北保定的老司机老王已经叼着烟卷在服务区转悠了三圈。
他刚把一车山东大葱卸完，正纠结要不要接这个返程的活。
手机屏幕上那条《9月高速新规》的推送消息让他犹豫不决——跑长途的都知道，政策变一变，口袋里就得少几张票子。
老王蹲在轮胎旁边，手指划拉着手机屏幕仔细研究。
原先按吨位收费的规矩彻底翻篇了，现在得数着车轴交钱。
他这辆六轴半挂空车回去，过路费能省下小两百，可要是遇上交警查超载，罚款能让人哭都找不着调。
"这新规矩就跟炖大锅菜似的，有肉也有骨头。"老王嘬着烟屁股嘟囔道。
服务区餐厅里，跑专线的李师傅正跟几个同行唠嗑。他们发现个新鲜事：有些平原地段的高速悄悄提速了。李师傅掰着指头算："从郑州到信阳那段，限速从100提到110，我这冷藏车跑一趟能多挣两小时睡眠。"旁边戴鸭舌帽的年轻司机插嘴："提速是好，可隧道口那些限速牌还是坑人。上个月在秦岭隧道，刚出来就看见60的限速牌，差点把刹车踏板踩进油箱。"
手机震动打断了他们的讨论。货运平台刚推送的订单显示，从保定到长沙能给到9500块运费。老王盯着数字看了半天，突然咧嘴笑了。按照新规，他这六轴车空载能享受15%的通行费优惠，这一趟光过路费就能省下三百多。可转念一想，要是货主往车上多塞两吨货，超载罚款能把省下的钱全搭进去还不够。
电子屏上滚动播放着江苏实施免费救援的新闻。正在扒饭的安徽司机老陈突然放下筷子："上个月在盐城爆胎，拖车费要了八百八。早知道熬到九月再坏车。"这话引得满桌哄笑，可笑着笑着有人叹气："好事儿都让江浙沪占了，啥时候能轮到咱们那儿？"
天色渐亮，老王终于下定决心接单。他仔细核对着货运单上的重量，反复叮嘱装卸工别超载。打着火的时候，车载广播正在科普新版限速标准："相邻路段限速差不能超过20公里，必须设置300米以上的过渡区..."老王想起去年在山西那段要命的连续下坡，限速从80突然降到40，差点把方向盘攥出水来。"早该这么改了！"他拍着方向盘说道，顺手把ETC卡往读卡器上蹭了蹭——京津冀地区的95折虽然比不上江苏的优惠，好歹能省一顿饭钱。
高德地图弹出中秋免费通行的提示，老王这才想起已经小半年没回家了。他摸出手机给媳妇发语音："这回跑完长沙就歇车，正好赶上免费期回来。"手机那头很快回复："你去年也是这么说的，结果跑到大年三十下午才进家门。"老王讪笑着把手机塞回兜里，雨刷器刮走玻璃上的晨露，前方的路牌显示距离郑州还有280公里。
服务区加油站旁边，几个骑摩托的年轻人正在研究新规。150cc以上的摩托车终于能合法上高速了，这让玩机车的阿凯兴奋不已："等国庆放假，咱们组队跑趟海南环岛！"同伴却盯着收费标准犯嘀咕："按小客车收费，这一趟光过路费就得小一千。"阿凯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总比走国道吃灰强，再说现在服务区都给摩托车划专用停车位了。"
老王的车驶入高速入口时，电子屏显示货车称重通道已经启用了新型地磅。他下意识摸了摸兜里的货运单，确认没超载才松了口气。后视镜里，朝阳给收费站镀上一层金边，老王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刚入行时，过省界还得排队交现金的年代。"政策越来越好，就看执行能不能跟上。"他喃喃自语着，把烟头摁灭在车载烟灰缸里，变速箱挂入最高档，仪表盘指针稳稳指向85公里的经济时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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