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师傅干汽修三十年了，厂里灯泡昏黄，冬天一到连手指都冻麻。前阵子拆个老捷达，还用的是EA111那套铸铁缸体，他嘴里嘀咕：“这铁家伙，三十万公里真不在话下，可大众现在都不见踪影。”边敲边念叨，左邻右舍有时进厂修车也插几句，老李说：“老铁机头就是经打！铁缸体耐揍咱谁心里没数？”但王师傅拆EA211，新的铝合金缸体，轻得都能单手拎，他撇嘴：“什么叫技术换代，不是铁家伙不好，是政策催着车企转弯。”
有一年排放验车，王师傅的小兄弟把那台EA111开去，尾气检测卡在红线上。后来看新闻，说是国六规定逼得汽车厂不得不往轻量化去跑。那会众人还笑，说铸铁机头是老司机的好伙伴。可谁知铝缸体轻了二十多公斤，油耗一下少了点，几十年排放标准不讲情面，扳手终归不是能抗住罚单。厂里那销售跟我说，大众自己算过，换EA211每年少缴一大笔碳税，能抵发动机研发费，“政策这事，谁都绕不过。”
有个小胡保养新宝来的时候挺纳闷，顺嘴提了句：“这新机头怎么是皮带，不是链条吗？”他之前听说正时链条比皮带结实，可王师傅笑：“链条皮实是真，但贵得很，安装门道不少。皮带便宜又安得快，厂家省了不少事。”群里老王曾算过，EA111换链条起码要三千，皮带六百块还能多换两回。不只是钱，流水线也方便多了，组装皮带的工人一小时能多出好几台车。
铝价那年跌得乱七八糟，厂里熟人讲，反倒铝缸体比铸铁还便宜点。大众趁机把老发动机备件产能砍了大半，想修EA111，去4S店报个价，人都愣住。前些日子东子的桑塔纳四线阀坏了，修不起，转头换了新车。二手市场的老EA111发动机，每年少见一回，不少人大半夜还在微信车友群里问有没有拆车件，人说：“快赶不上了。”
空间这茬没人注意过。之前高尔夫7上市那会，销售带看车，总夸后排更宽敞，其实发动机缩短了几公分，省出的地盘让后排坐着能蹬腿，炉头还后倾，连空调压缩机能塞得更大。邻居老邓试驾完坐后排直说：“这轴距真行，实际是发动机缩水的巧劲。”
至于EA211的ACT闭缸技术，简直是汽车圈的八卦。销售整天拿这唬人，说能省多少油，前阵我们一帮志愿者真测，最多也就节约差不多4%。不过油箱确实能大些，新宝来多了五升，去外地一趟多跑几十公里，也算门道。有人还搞了个误会，说EA211寿命不如EA111，其实关键还在保养方式——新发动机用的油更挑剔，不少车主只图便宜，结果卡泥堵机油孔，修起来更费劲。
这年头开旧车的，差不多都能凑齐一桌麻将。老张还念当年EA111配DSG的问题，群里吐槽闪烁毛病堵过4S店，但真要说EA211保养费高，他又不愿舍后座的大空间，“腿能伸了，贵点认了。”师傅们都说，买车哪有情怀，还是得看值不值。
去年底，王师傅干到深夜，边敲边叹气，说：“咱这机器人流水线都焊了上千万台EA211了，真要抗造，也就咱这些老家伙跟铸铁机踢踢罐罐。”后来我去厂门口路过，一辆EA111打着转弯，后座坐着小孩，大人好像在嫌弃发动机声音大。铁皮老味道，终归慢慢给铝合金换过去。修理厂里还剩三套EA111配件，王师傅打趣说：“用完了就真的成古董。”
有人说未来电车要全面替代，EA111、EA211这码事，迟早连讨论都没人提了。可赶在那天到来前，微信群里车友还在琢磨，哪台发动机保值，哪台能胳膊拎着不累。汽车这行啊，技术永远在路上，人心走的路却不只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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