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啊，反正你也要回老家，顺便带上你二姑一家呗！”爸爸在电话里的语气像是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我握着刚拿到手的新车钥匙，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二姑那一家子，平时连个电话都不打，现在听说我买了车，居然主动要求搭便车？
我当时就有种不祥的预感，但看在血缘关系的份上，还是答应了。谁知道，这个决定差点让我在高速公路上杀人...
1
清晨七点，我开着刚提的白色轿车到了二姑家楼下。车子还带着4S店里那股新车味，座椅上的塑料膜我都还没撕掉。
“哎呀，小雨的车真不错！”二姑拉开车门，一股浓重的香水味扑面而来。她身后跟着二姑夫，还有他们那个二十出头的宝贝儿子小峰。
“二姑，您坐副驾驶吧。”我礼貌地说。
“不用不用，我坐后面舒服。”二姑大大咧咧地往后排一坐，然后开始指挥：“小峰，你坐前面，年轻人眼神好，帮你姐看着点路。”
我当时就愣了，什么叫帮我看路？我驾照拿了三年，技术比小峰这个刚拿证的新手好多了。但想着都是一家人，也就没多说什么。
车子刚开出小区，二姑夫就开始抱怨座位太窄，二姑则嫌空调开得不够暖。小峰更过分，直接把我的车载香薰扔到了一边：“这什么破味道，闻着就头晕。”
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有耐心。毕竟是长辈，忍一忍就过去了。
2
上了高速没多久，二姑就开始发号施令了。
“小雨，开慢点，这高速上车多危险。”
“小雨，你这车音响怎么调？我想听听京剧。”
“小雨，你副驾驶的纸巾盒在哪？我要擦鼻涕。”
一路上就没停过。我专心开车，尽量不搭话，但心里的火气已经在慢慢往上冒了。
最让我无语的是，小峰居然把脚伸到了仪表台上，说这样坐着舒服。我刚想开口提醒，二姑抢先说话了：“小峰啊，脚放下来，别弄脏了你姐的车。”
听到这话，我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至少二姑还是有分寸的，知道爱惜我的车。
可谁知道，二姑接下来的话差点让我一脚刹车：“不过话说回来，小雨这车也就那样，内饰还没我们家那辆十年的老车好呢。当初要是让你二姑夫帮你选车，肯定比这个强。”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直冒。什么叫也就那样？这车我攒了两年钱才买得起，她轻飘飘一句话就给否定了？
“二姑，咱们先不聊车的事，路上专心开车比较安全。”我尽量平静地说。
“哟，现在的年轻人脾气真大，说两句就不高兴了。”二姑父在后面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
3
到了服务区休息的时候，我以为终于可以清静一会儿。谁知道刚停好车，二姑就凑过来了。
“小雨啊，二姑跟你商量个事。”她脸上挂着那种我最讨厌的假笑。
“您说。”
“你看啊，我们坐你车这么远，不给点油费车费的也说不过去对吧？”二姑掏出手机，点开收款码递给我，“不多，意思意思就行，你看着给。”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坐我的车，还要我给她钱？
“二姑，您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是我开车送你们回老家，怎么还要我给您钱？”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小气？”二姑理直气壮地说，“你二姑夫开了这么远的路，多累啊！给点辛苦费怎么了？再说了，要不是我们帮你看着路，你一个小女孩能安全开这么远吗？”
我差点被她这逻辑给绕糊涂了。明明是我在开车，怎么就成了二姑夫开的？
“二姑，从头到尾都是我在开车，您和二姑夫一直在后排坐着。”我努力保持冷静。
“那又怎样？没有我们在车上，你敢一个人开高速吗？小女孩胆子小，有我们陪着你心里踏实多了吧？这不就是服务费吗？”二姑夫也凑过来说。
我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期待的眼神，突然明白了什么叫不要脸。
“不好意思，我手机没电了，等到了目的地再说吧。”我随便找了个借口，转身走向洗手间。
在洗手间里，我看着镜子里憋屈得通红的自己，心里打定了主意。
4
从洗手间出来，我看到他们一家三口正在餐厅里大快朵颐。桌上摆着好几个菜，看起来花了不少钱。
“小雨，快来吃饭！”二姑招呼我，“我们刚点了菜，正好你也饿了吧？”
我坐下来假装吃了几口，心里却在盘算着。趁着他们埋头吃饭的功夫，我偷偷溜了出去。
走到停车场，我看了眼车里的行李。他们的三个大箱子正乖乖地躺在我的后备箱里。我笑了笑，把车发动，慢慢开出了停车位。
油门踩到底，我头也不回地驶离了服务区。
后视镜里，服务区越来越小，直到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我心里涌起一阵从未有过的痛快感。
手机开始疯狂震动。我瞥了一眼，二姑的名字在屏幕上跳跃着。我直接按了静音，继续专心开车。
“让你们要车费，现在尝尝被扔在高速服务区的滋味吧！”我对着空荡荡的车厢说话，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
5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我刚停好车，手机就响了。
“赵小雨！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爸暴跳如雷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爸，我安全到家了。”我故作轻松地说。
“安全到家？那你二姑他们呢？你知道不知道他们现在还在服务区里？大晚上的，三个人举着手机找信号给家里报平安？”
我撇撇嘴：“他们不是说要给辛苦费吗？我这就是让他们体验一下什么叫真正的辛苦。”
“你这个逆女！马上开车回去接他们！不然你就别进这个家门！”
“爸，我累了，今天就不回家了。”我直接挂了电话，找了个酒店住下。
第二天一早，我就收到了各种轰炸式的消息。亲戚群里，二姑正在声泪俱下地控诉我的“恶行”。说我心狠手辣，没有人性，把长辈扔在高速上差点冻死。
我看着这些消息，心里只有一个感觉：爽。
但这种爽劲儿没维持太久。中午的时候，我爸亲自杀到了酒店。
“赵小雨，你给我滚回去！立刻！马上！”我爸气得脸都紫了。
“爸，您先冷静一下。”
“冷静？你二姑他们昨晚在服务区待了一夜，后来还是好心的货车司机送他们回的家！你知道这事传出去我们家多丢人吗？”
“那又怎样？是他们先要车费的。”
“要车费怎么了？你一个小女孩，有长辈陪着不是应该的吗？给点辛苦费天经地义！”
我看着我爸，突然觉得很可笑。原来在他眼里，我永远都是需要别人照顾的小女孩，哪怕事实明明是我在照顾别人。
“爸，我不回去。这事就这样了。”
“你不回去？行！那你就别认我这个爸！从今天开始，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我爸气冲冲地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酒店房间里。
窗外的阳光很好，我突然觉得一身轻松。没有了那些道德绑架，没有了那些无理要求，世界都变得清澈了。
我拿出手机，给二姑发了一条消息：“二姑，您的路费我会按里程计算，每公里两块钱，从您家到服务区一共68公里，总计136元。请问您是微信转账还是支付宝？”
发完消息，我关掉手机，躺在床上美美地睡了一个午觉。
这是我这些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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